“有何冤情,但管说来,本官定会为你作主!”
话音落下,新娘眼中冒出汩汩黑红之气。
那些黑红之气似是想逃,却被丝丝缕缕的白色丝线攫住。
而白色丝线的另一端,一直都连接着齐逸的眉心。
刹那间,破败古庙、苍劲老松、纸人花轿,所有一切,纷纷崩散成碎片。
最终,这些碎片又化作齑粉,消失于无形。
出现在齐逸眼前的,是一条繁华热闹的大街。
‘咻嘭!’
焰火绽放,照亮夜空,引来哄闹的人群,一阵沸腾。
长街上,人潮涌动,一派热闹景象。
齐逸站在一条巷子口的角落里,他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身浅绿色纱裙。
什么情况?变成女子了?
不,不对。
短暂的迷茫后,齐逸清淅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和焦急,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浮现在脑中。
不是他变成女子了,而是进入了叶思锦的记忆片段里。
她是东山县叶员外的掌上明珠,父亲晚年得女,对她甚是宠爱。
白帝城五年一度的焰火集会,叶思锦在仆人丫鬟的陪同下,来到白帝城观赏。
集会三日,城中宵禁取消,夜市热闹如昼。
从未独自出过门的叶思锦,和丫鬟走散了。她在这里等了已经快半个时辰了,还是没见到帖身丫鬟,她慌了神。
就在她缩在街角,手足无措地抹眼泪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递了支糖人给她。
年方十七的少女,满眼是泪地抬起头,便看到一个模样俊俏、满脸温柔笑意的年轻男人。
少女想起闺中话本里写的才子佳人,不禁羞红了脸。
男人轻声细语地安慰她,亲自护送她前往下榻的客栈,直到仆人丫鬟与她相聚,方才放心离去。
看到男人远去的背影,少女这才想起,自己都没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如果一切止于此,这会是个带着一丝遗憾、足够回味一生的偶遇。
但那颗名为孽缘的子弹,早已瞄准了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次日,叶思锦一边逛着花灯会,一边祈望在人群中再次遇到那个男人。然而,遍寻无果,就在她意兴阑珊准备回客栈之时,一转身,却见了那个令她怦然心动的身影。
男人名叫李恒安,有着一副不错的皮相。
正值青春好年华的妙龄男女,毫无意外地相爱了。
自那之后,叶思锦便以上天神庙祈福为由,每逢初一十五便往白帝城跑。
发乎情,能不能止乎礼,就很考验人品秉性了。
很不幸,李恒安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半推半就、珠胎暗结。
直到肚子大到藏不住了,叶员外才得知女儿不仅将身子给了人,还怀了身孕。
叶家,大腹便便的叶员外,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当场晕过去,他大喊着:“藤条,给我拿藤条过来,老子要抽死这死丫头。”
面容与叶思锦有几分相似的叶母,闻讯忽忽前来阻拦。
叶员外高举的右手,正要一藤条抽在叶思锦身上,但这个身材发福、两鬓斑白的老父亲,最终也没下得了手。只是跌坐在椅上,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已。
那一夜,书房的灯亮到了天明,仆人第二天倒掉满满一小缸燃尽的烟草。
叶家祖上三代都是茶商,在东山县有数百庙茶园,叶员外经营有道,茶叶生意做的红红火火。但他从没想过要去白帝城发展,他觉得守住自家祖业安生过日子便好。将来招个上门女婿,好好疼爱女儿,这辈子就别无所求了。
可是,为了宝贝女儿,这个质朴本份的男人,不得不舔着张老脸,亲自前往李家商谈。
李父是白帝城布政使司经历,从六品,官职不算低,但家境平平。而富贾一方的叶家,有钱。
亲事很快敲定,叶员外在白帝城为小夫妻置办了一处不错的宅院,外加白银千两的嫁妆,紧锣密鼓地将女儿嫁过去。
庚子年,丙戌月,甲午日,黄道吉日,诸事可行。
怀着美好憧憬的女孩,满心欢喜上了花轿。一路颠簸,行至南郊廿里坡,遭遇马匪。
“好汉,好汉,求你高抬贵手,要多少钱都好商量”
叶员外话没说完,马匪手起刀落,砍翻两个家丁。
仆妇、丫鬟当即吓得四散而逃,但都被乱刀砍死。
马匪头子用刀尖挑起花轿布帘,叶思锦早已吓得缩成一团,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啧啧,这小娘们长的确实不赖,正好给哥几个泄泄火。”马匪头子狞笑着,一把抓住叶思锦的头发,将她从轿里揪出来。
见此情形,胖胖的叶员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扑上去抱住马匪头子。
“爷、爷,求你了,别碰我女儿,你要什么都行”
叶员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齐逸蓦地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