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院外忽有马蹄踏碎青石板的脆响,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跑来呢?
知树闪身入内,绷带下渗出的血珠洇透了玄色劲装,神情十分凝重。
柯老四一下就明白了。
是莫星河。只有莫星河来时,知树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知树看了一眼身上的伤。
楼主来了,院子里没有一个能打能杀的。公子遣了风字辈的暗卫在这里护着,但风字辈也根本不是楼主的对手。若楼主要抢走桑大夫,又该如何应对?
眼下只能按兵不动,先看看情况,若实在不行,拼死也要护住桑大夫。
门一开,一身白衣的莫星河走了进来。
他眼里闪着光,将柯老四的院子扫视了一圈,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夏景程和李小川。
倪芳芳听见动静从灶房里跑出来,看见是他,也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莫星河扯起一抹笑,笑得人畜无害,甚至还有些虚弱:“倪姑娘也在这里。”
倪芳芳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番,才说道:“我在这里帮忙,你这是病了?”
莫星河点点头:“头疼得紧,来找桑姑娘看看。”
桑落从屋内走出来:“上次给莫阁主的药是吃完了吗?”
莫星河很不喜欢这个称呼。明明七夕的时候,改了口,现在不知怎么又改得如此疏离了。
但他很有耐心,对待桑落他一向是有耐心的。
“是。”他很自然地坐到了诊脉的桌案前,探出手腕,放在脉枕上。
桑落坐在他面前:“哪里不舒服?”
“头疼,还有晕眩,”莫星河定定地望着她,说得意有所指,“茶饭不思。”
这几日肃国公府的事,闹得满京城都沸沸扬扬。原先那些说颜如玉只手遮天的人,最近竟然又改了口风。三夫人风评本就不好,又制作邪祟药物,简直是可憎可怖。
这让莫星河有些恼怒。他甚至感到了危机。若由着颜如玉这样逍遥下去,桑落、鹤喙楼乃至点珍阁都会被他抢走。如今鹤喙楼和点珍阁还在手中,桑落他必须要抢回来。
颜如玉的人都是他鹤喙楼的人。还能不听自己这个楼主的号令?
自己既然敢来,就能肯定颜如玉拦不住。
桑落替他把了一阵脉,说道:“没有什么,我之前就和莫阁主说过,您这病没办法根治,只能痛了吃药。”
越来越客套了。
莫星河的眼眸微微一眯,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来,推到桑落面前:“前些日子繁忙,今日才得空将这几柄柳叶刀带来送给你。你看看,可还喜欢?”
谁会拒绝这样的好东西呢?桑落打开了锦盒,里面放着三把银光闪闪的刀儿,这工艺果然是极好的。
她难得露出喜色。将锦盒一盖,转手就交给了李小川:“小川,拿去收好。过几日应该用得上。”
莫星河揉揉额头:“桑姑娘上次说的新药可研制出来了?”
桑落有些郁结。这一段时间太忙,根本就忘了这一档子事,便道:“过几日我试过——”
还想推诿。莫星河心中甚是不悦,面上却仍旧一片云淡风轻,十分好商量却又有些为难的样子:“是我唐突了。只是下个月我要南下收货,没有药实在是难熬,这段日子索性就来这里陪你试药吧。吃了有没有效果,哪里不对,我最清楚。”
什么?
柯老四从床榻上跳了起来,还是知树按住了他,让他稍安勿躁。
桑落皱了眉。
颜如玉的秘密在这里,如何能留莫星河?
莫星河半垂着眼眸,很委屈的样子:“是莫某叫桑姑娘为难了。”
柯老四怒气冲冲地,冲着知树无声地比划着起来。
他就见不得莫星河这以退为进的勾栏做派!
桑丫头性子吃软不吃硬,更何况又是多年的老病患,只怕要着了莫星河的算计!
柯老四险些拉开门冲出去。这时听见桑落很认真地回答了莫星河:“确实很为难。”
一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莫星河脸上的笑容慢慢裂开,看向桑落的眼神也有些晦暗:“桑姑娘当真有些无情了啊......”
“我对谁都这样。”她说,“我这里不留病患。”
莫星河站了起来,向前迈了一步:“我怎么听说颜如玉在这里留宿过呢?”
哎呀!不好!男人当真是小心眼儿。
倪芳芳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想也未想就跑过来挡在桑落面前,声音软软地,拿出了她对付男人的看家本事——留面子、给台阶:“莫阁主,您别生气。我家桑落还未出阁,留一个男子确实不妥。颜大人留了两日,也是因着有太妃的授意。”
太妃。
莫星河现在真是后悔,点珍阁也好,鹤喙楼也罢,都上不得台面。权力才是这世间主宰一切的神。
颜如玉一个面首,还能有太妃的庇佑,反倒骑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倪芳芳继续说着:“桑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