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攀折。
不对,是驯服。
她说他像牲畜。是的,他就是。他从小就生活在山野之间,义母将他丢进狼群里,他是它们的异类,最终又成了它们的同类。
厮杀!驯服!茹毛饮血!
他咽下的每一口血肉,都早已混入他自己的身体里。
“莫阁主。”桑落察觉到他诡异的神情,率先开了口,“还有话要说吗?”
莫星河很快掩去眼底嗜血的情绪,缓缓松开她,仍旧是人畜无害的笑:“我也想知道,第一到底是谁。”
“等他来了,我一定告诉你。”桑落活动了一下手腕,挑开车帘,险些撞上拦在车帘前的兵器。
颜如玉翻身下马,带着她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乌木马车,知树坐在马车前,一只手还绑在胸前,勉强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扬起马鞭,驱车前行。
车帘外夜色如墨,马车碾过青石板,与莫星河相悖而去。
知树的鞭声甩得急躁,仿佛要将莫星河阴鸷的目光彻底撕碎在长街尽头。
直到莫星河的马车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桑落才放心地放下车帘。
颜如玉紫衣渗出的血痕越来越明显。桑落盯着那抹暗红,指尖不自觉地蜷紧凳沿的纹路。
“颜大人,你的伤裂开了。“她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给你缝一下吧。”
她记得车内的小木柜里,有他常常用来拆线和缝合的工具,便伸手去取。手腕一沉,颜如玉按住了她,哑声说道:“不急。”
桑落察觉了他的异样,扳着他身子前后查看:“可是莫星河那毒镖伤着你了?”
前看看,后看看,左看右看,没有中镖的痕迹。
颜如玉由着她翻来覆去地检查,唇角勾了勾,只低沉地笑着。
桑落一抬眼,对上他饱含笑意的眼神,觉得这人指不定又在打什么主意。干脆将他一推,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颜如玉的目光灼灼,只是盯着她笑。桑落总觉得不自在,扭过头挑帘看外面,却突然发现车子走的根本不是进宫的路。
颜如玉还能假传圣旨和懿旨?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颜如玉斜斜倚在靠枕上,手里把玩着玉蝉,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你爹,把你卖给我了。”
桑落当然不会信。
“就刚才。”颜如玉笑得很是舒坦,
桑落挑眼看他:“卖了多少银子?卖身契呢?”
颜如玉也不着她的道:“死契。二十个铜板。”
嘁。
“一辈子,你怕不怕?”
她懒得跟他斗嘴皮子,只淡淡应了一声:“怕,怕得要死,颜大人高抬贵手,放奴一条生路吧。”
颜如玉心情仍旧很好,皂靴点了点她脚边的布包袱:“喏,你爹说,这就是你的全部家当。”
桑落立马打开包袱来看:没有自己存的银票,除了秋天的衣裳还有冬天的衣裳。甚至还准备了亵裤和小衣。
爹一向心细。看样子爹这是不想自己回家了?
“莫星河也不至于这么可怕,他只是偏执一些,只要不去触碰逆鳞,就能控制他的情绪。”她系上包袱,叹了一句:“我爹也真是的,丹溪堂有我的衣裳,哪里就用到这么多。”
对待莫星河的方式,颜如玉基本认同。但是对于后半句,他挑挑眉:“桑大夫似乎还不明白,本使没有假传太妃旨意。”
桑落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颜如玉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些。
桑落挪了半个屁股。
颜如玉探着身子,靠近她。
他的呼吸裹着伤口的血腥和药味,尽数扑在她耳垂边:“你爹让你遵从太妃的意思,到颜府做本使的贴身女婢。”
今日傍晚,他本来还在国公府处理抄家的事宜,知树突然跑来回话桑落被莫星河带走,说是要送她回桑家。他立刻让知树去直使衙门带绣使来接,他自己骑着马赶去桑家。
正好桑陆生在家中,这几日渐渐有人来询问净身的事,他也不得空再去丹溪堂。一听说莫星河带走桑落,桑陆生很是惊慌,揣着替人净身的小弯刀就要往外跑。
一想到桑陆生的神情,很是耐人寻味。颜如玉便道:“有绣使在,老先生不必惊慌。”
桑陆生一听,反而求颜如玉将桑落带走:“颜大人这伤始终不见好,何不让我家闺女入府替您诊治。也好过颜大人每日这么辛苦。多治些日子也是无妨的。调理个一年半载的才踏实。”
颜如玉假意为难了一阵:“听说桑大夫曾经带过一个郎君回家,若让人知道桑大夫在本使府上住着,岂不是断了桑大夫的好前程?”
桑陆生也不敢说自己认出几个月前披着斗篷来家里的人就是颜如玉,只得连连摆手,不住澄清:“没有没有,没有的事。不过是说着斗气的。哪里来的什么郎君?”
一想到这个,颜如玉心情莫名地好。
“女婢?太妃是这么说的?”桑落挑起眉反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