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一根木簪,”桑落继续说道:“谁偷去扔了也就罢了,若留在身上,定会出大麻烦......”
崔老夫人眉心微动,还未来得及去问,就有人左脚踩右脚地摔了进来,张皇失措地喊:“老夫人——老夫人——前院出事了!”
崔老夫人再连忙下令让人守住北院,自己带着人急匆匆地往前院去。
刚到前院,就听见钟离玥尖叫着从园子里跑了过来。
她双手捂着脸,脚步毫无章法地跑着,跌跌撞撞地好几次险些栽进花圃里。沿路摆的各式菊花被她踩得七零八落,只剩光秃秃的花枝。
谷氏惊恐地上前去扶她,谁知还未靠近,只听见一声巨响。
“噗——”的一声。院子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恶臭。钟离玥吓坏了,一手捂脸,一手捂着身后,夹着屁股,弓着腰,头发散乱,珠钗发带绞在一起,挂在发梢。
崔老夫人尚未反应过来,假山后面,也发出一声响屁。
原来是钟离玥身边的乳母。乳母比钟离玥更狼狈,假山后面本就潮湿,这一声一声的巨响连环崩了出来,吓得乳母在地上摔了又摔,浑身带着烂泥,远远看上去,竟像是拉了一裤兜子。
这跟放鞭炮似的动静,前院所有的宾客都跟了过来。贵妇们身边跟着公子、姑娘,都捂着嘴远远站着围观。
钟离玥又羞又愤,可身体根本不受她控制地往外崩着。
“玥儿——”谷氏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想要替女儿遮掩。可乳母的臭味,女儿的臭味,熏得她也眼泪涟涟。
整个院子都臭了。
三人拉拽着想逃,衣角却又挂在了一个花架上,钟离玥哪里顾得了其他,用力一拽,将花架上那几盆被冰水娇养出来的菊花,尽数摔在地上,朱陶花盆摔得粉碎,翠绿的龙爪菊也被她们踩得七零八落。
崔老夫人脸色极其难看。她这才明白桑落刚才说的“大麻烦”是什么意思了。
有了今日这一遭,钟离玥必然“臭”名远扬,只怕再难相看定亲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她怒斥道,“平日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吃坏了东西,还想着往前院凑!还不快拖下去?!”
几个壮实的婆子上前来拉扯,几下就将主仆二人架着往后走。
眼尖的婢女看到地上掉了一根木珠发簪:“这是——”
“别用手碰!”崔老夫人想起桑落的话。
婢女隔着帕子将木珠发簪捡了起来,递到崔老夫人面前。看见发簪上刻着一个“颜”字,刻痕上沾着不少白色粉末。可见就是那个桑大夫所说的药粉了。
崔老夫人很快就将此事想得七七八八。不由暗暗骂三房谷氏生了这么一个蠢出生天的女儿来。
她捏捏帕子,正想着要怎么面对那一院子的宾客,却又有下人来报说三房院子里好几个仆从连带着门上的人都“吃坏了肚子,不住放气”。
国公府内乌烟瘴气,臭气滔天。崔老夫人闭了闭眼,这才下令让大房和二房媳妇去前院接待,自己再次带着陈氏和钟离珏回了北院。
还未进院子,钟离珏见她面色不好,只得上前拦住:“祖母,是十五妹妹先——”
崔老夫人嘴唇抿得发白,只看她一眼,大步跨进了门槛。
桑落正在替十二姑娘把脉,见到她来了并不意外:“不知老夫人可找到我的发簪了?”
崔老夫人将裹着帕子的木珠发簪拍在了桌案上。
“桑大夫搅合了肃国公府还不够,今日又来惹我镇国公府,当真是仗着有那个面首撑腰,为所欲为了吗?!”
“老夫人可知,我今日替国公府消了两难。”
崔老夫人冷笑一声:“你莫不是想说今日的赏菊宴闹成这样,我还得谢谢你!”
“当然。”桑落说得很是肯定。
崔老夫人一噎,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桑落站起来,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十二姑娘:“老夫人,请屏退左右。”
崔老夫人也看了一眼十二姑娘,深吸一口气,强行定住心神,示意身边的人全部退出去。
门关得严严实实。
“十五姑娘将我与一个送药的家丁锁在此屋内,先下迷药,再下催情药,再趁着我三人昏迷时,弄到马车上,到时,我们三人衣冠不整地被人抓住,再引来众人围观。”
桑落说着,摆了三颗小小的催情药在国公夫人手边,
“十四姑娘请我入府,带着不肯嫁人的十二姑娘与家中的小厮,三人在私奔的车上淫乱。到时,不管是不是真的,十二姑娘、十四姑娘,还有我,以及那个小厮,都没命可活。国公府的名声,只怕比现在更糟吧?”
崔老夫人看向那催情之药,知道那是家中夫妻之间最常用的那种药,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了一声:“你不也用了药吗?!”
“我是大夫,带点防身的药再自然不过了。姜太公钓鱼,贪心者上钩。没进过这个屋子,没碰过我的人,自然不会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