嗫嚅着声音越来越小:“你忘了,你给了我一个‘好朋友’......”
还在汲县时,颜大人没好气地丢了一个奇怪的竹筒。正好他走进屋,就捡起来看。
颜大人就说:“你拿去!”
他拿着竹筒研究好半晌也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还是夏大夫看见了,挤眉弄眼地问他:“桑大夫送你的‘好朋友’?”
桑大夫送这么私密的东西给他......
桑落没听清他最后的那句话,只念着挎包里的东西,随意挥挥手,上车赶向直使衙门。
一进直使衙门,桑落有些犹豫要不要先问问颜如玉的意思。可一想到昨日那尴尬的场景,她就有些心虚。转念又想,虽然种鱼口病的事未跟颜如玉提,但颜如玉早就跟地牢的人吩咐过自己会时常去看诊,想来地牢的绣使也不会阻拦。
她想了想,决定硬着头皮直接去地牢,先把鱼口病种下,免得耽误了正事。
果然,她进入地牢没有半点阻碍,绣使们都很和气,按照她的要求取来名册。桑落在名册上挑了一些年轻的已婚妇人。
绣使有些担忧:“桑大人,给这么多人试药,只怕会出事。”
桑落成竹在胸地点点头,只从中选出几名身体康健的,让绣使带走。
那几个妇人一听要让自己患上鱼口病,又羞又恨又气又恼,只恨不能将桑落扒皮拆骨,碎尸万段。
桑落却站在牢中对绣使高声叮嘱:“这几人单独寻个干净敞亮的牢房关起来,每日吃食不可马虎,要有肉有酒。更不可打骂用刑。”
这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附近的犯人都听见。
直使衙门的地牢如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囚犯们平时每日只有一顿稀粥,连根菜叶也见不到。真饿极了,别说出卖身体或灵魂,父母妻小手足弟兄都是可以吃的。
如今一听说种下这鱼口病还能吃酒吃肉,还有干净的牢房,骨瘦如柴的囚犯们哪里还能忍?用仅有的力气闹了起来:“给我也种吧,给我也种吧!求求你!”
桑落又从其中挑了十几个出来,正要离开,脚尖一紧,竟是一个人匍匐在她脚边。
只见那人顶着乱草一样的头发,下半身血肉模糊,显然再难行走。衣裳烂成了粉末,后背已无完肤,或是被烙出了一块块熟肉,或是爬满蛆虫的溃烂伤口。
这人拖着残破的身躯,艰难地爬向桑落,满是污垢的手指如一把枯柴,颤抖着抓住了桑落的鞋尖。
“求求你,给我一口吃的吧。”
绣使不悦地朝那人踹了一脚,那个人如破败的麻袋般,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再沉沉地落在不远处。闷哼了一声,还有意识,于是又抬起头,渴望地看向桑落:“桑大夫,求你。”
认识自己?桑落仔仔细细辨认了一番那早已变形的脸——竟然是肃国公府的大夫人,方氏。
看她这副残破的身躯,求死不得,求生更不得。颜如玉定然没少折磨她。
桑落正想问问关于闵阳那药方的事,知树快步走来,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桑大夫,颜大人要见你。”
公子,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