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也没追问,只说若实在痒得厉害,可以使干净的雪包冰镇一下,或许可以缓解。
叮嘱之后,她起身向外走。路过外堂,她又望着满屋的书,不知怎么出去。
李氏唤了一个仆妇来收拾了两本,语气有些嗔怪,又有些骄傲:
“桑大人莫怪。我们老爷不好美色,也不喜美食美酒,只爱读书。每日早出晚归,也不去什么风月之地,除了看书就是看书。
当初吏部考核原是要擢升的,他偏偏不肯去,非要当这七品的编修。我想着也好,人嘛,相知相守着,那官做大做小都是无关紧要的。”
桑落不知她与自己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也想不出自己该如何奉承,干脆提着药箱行礼告辞。
离了傅家,天色也不早,她也懒得再回太医局,径直回到丹溪堂中。
柯老四见她来了,咋咋呼呼地晃着方子:“这上面的鼻冲水,我前日倒是寻到了。就是这油,我炼了好几次都不成。”
“我来试试。”桑落放下药箱,又褪去官袍,换了一件粗布衣裳,将搜集来的豆油、菜油、蓖麻油等等,都逐一试了一遍。
这一通下来,已是夜深。
桑陆生问:“闺女,你不回颜府吗?”
桑落捏着鼻冲水的药瓶嗅了嗅,刺激得有些扎眼,放下之后才说道:“鱼口病已经种下好几日了,再不制出药来,只怕会来不及。”
还有钟离政和钟离玥。
这一对黑心肠的父女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还害死了三条人命,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垂下眼眸,敛去眼底的算计。
第二日去太医局,又是被叫去大门前派发八宝袋。最近也不知谁在传,说颜如玉被太妃弄到绣衣直使,就是因为他已经“不中用”了。
还有人打听到新来的女医官其实还给颜如玉看诊,专门治他的“不中用”,于是来领八宝袋的人一看见桑落,都在询问“不中用”的事。
桑落这才想起来,一直没有问过颜如玉究竟如何应答。只答“不可说”。
众人皆是会心一笑。
男人的“不可说”,那就是“不中用”。
桑落将八宝袋分发完了,就往中院去。中院里有几屋子的医书,总能查到与鱼石脂相关的资料。
鱼石脂虽非中药材,但古代中医就有用一些脂类物拔除脓疮的记录,兴许这些东西与鱼石脂是相通的。
夏景程见她往中院去,也偷偷溜出来,跟着她一同去查。两人翻了不少书,书中读到“石脂”二字,却又语焉不详。
“这东西我只在书上见过,可从未用过。”夏景程道,“桑大夫,不如去找小川问问。熟药所中炼药多,兴许明白。”
夏景程这么一提,桑落倒也觉得很有道理。好在熟药所并不远,与太医局不过一街之隔。三人又凑到一起。
李小川在熟药所中办差,记性甚好,很快就将药性背了出来:“那一日我看到石脂还在想是否就是桑大夫说的鱼石脂。书上说:‘石脂水,水腻,浮上如漆,采以膏车及燃灯极明。’药性嘛——辛、寒、苦、有毒。”
桑落摇摇头:“不是这个东西。”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鱼石脂不是石油,而是一种岩石中的含藻较高的油。不知这东西在古代叫什么,或是产自何处。
“兴许,不是药,所以药典和医书中不曾记载。”桑落忽地想到翰林院傅大人家中的那些博物志:“翰林院的博物志中会不会记载?”
夏景程双眼放着光:“咱们去问问,若对方问起来,就说是查一味番邦的药。”
从熟药所出来,正好夏家雇的马车就在门口候着,三人上了车,直奔翰林院去。桑落想着有了李氏请自己过府的事,干脆就直接找了傅临渊傅大人。
傅临渊一听说有人找,弯着腰就来了。中等身材,留着小胡须,一身官服穿得也算妥帖,唯独眼睛看着不甚灵光的样子,眯着眼瞅了好半天,才问:“你们是谁?”
桑落将李氏一讲,又说自己是太医局的,傅临渊立刻就垮了脸:“内人找你,是她的事,我没病,莫要再来耽误我!”
还是李小川懂得些人情世故,上前说道:“傅大人留步!大人知您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特地带着我等前来请您帮忙参详,是否从哪本书中见过一种含藻或鱼的石脂?”
一听这话,傅临渊面色略好一些,提着眼皮将三人打量了,才道:“见过。”
“当真!”三人喜出望外。
傅临渊却又道:“但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你们找那个做什么?”
桑落道:“入药,可治病。”
傅临渊挥挥手:“知道了,等想起来了着人去太医局告诉你们一声。”
桑落急着寻找:“傅大人,我们可以自己找。只需容我们查阅那些博物志即可。”
傅临渊冷哼一声,抚着胡子道:“整个翰林院参与编修的博物志共有两千八百六十一册,光我编修的博物志就有三百七十二本。你们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