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映兰笑得有些寡淡:“也没帮上你。”
“确定是海檬树之毒,我才能找到对症的药。”桑落说得很认真。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顾映兰指了指两桶石脂,“今日是特地送这个来的。”
桑落脸上难得露出欣喜之色,叫来李小川和夏景程:“快拿去,制药的方子在老先生那里,你们这几日就按照方子试一试,尽快制出鱼石脂来。”
李小川还是第一次见石脂,黑漆漆的,泛着一点蓝光,他伸手去碰,又被夏景程拦住:“不可直接碰,会沾手上,不易洗净。”
李小川干脆蹲在桶边,伸着脖子去嗅那气味,眉毛鼻子眼睛皱做一团:“这味道——”
又腥又腻。
“送它来这的路上,马车里的气味也很难闻,想来没个几日是下不去了。”顾映兰说着,转过头看桑落。她明明就站在他身侧,可总觉得疏离。
上次桑落到他家,托他帮忙寻找石脂,说到最后有些不愉快。
身为太妃的密臣,带着目的去相看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谁都会起戒备之心。她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只能认。
“桑大夫,借一步说话可好?”
余光里,某人的笔似乎顿了顿,但看不真切。
桑落思忖片刻,送他走到丹溪堂外。
这一场雪下得不算太久,却足够将路边的杨树林彻底笼罩一层白。
顾映兰站定转身,低头看她:“石脂不够跟我说,我再让人送来。”
桑落点点头:“还会需要的。”
顾映兰想了想:“太妃对鱼口病的事很在意,若你要对钟离政下手,一定小心。”
桑落还是和上次一样,答得很客套:“我只想制出药来。”
顾映兰凝视她许久,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一声长叹:“你既无恙,我就放心了。”
他爬上马车,刚挑开帘子,又回过身看她,艰涩地问了一句:“你与颜如玉——”
桑落拢着白狐大氅,眨着眼睛,唇瓣殷红:“什么?”
顾映兰想说,颜如玉甚至毫不在意她看别的男人的身子,可见颜如玉对她也并非一往情深,还想提醒桑落莫要陷得太深,毕竟太妃对颜如玉也有些模棱两可的情绪。
可他又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呢?
他张了张嘴,抬起手指向她发间的木珠簪子:“别让人看见。”
说罢,头也不回地钻进车厢,放下帘子,让车夫尽快驶离此处。
马儿扬蹄飞奔,溅起雪花带着泥。
顾映兰坐在车里,手紧紧攥着衣袖,忍了又忍,挑开小窗帘子回头去望。
白茫茫的一片里,白狐裘氅早已与这雪景融为一体。
桑落不明所以地取下发间的簪子,赫然刻着一个“颜”字,还用金粉填了缝。
她这才想起刚醒来时,颜如玉守在床畔,担心她左肩的针伤,就亲手替她挽发。这簪子就是那时候给她别在头上的。
难怪他一点不急,原来是在这里悄悄留下了痕迹。
见颜如玉仍正襟危坐地在堂内看着卷宗,似乎很认真地在办着自己的公务,可她分明看见他唇角悄然勾着,带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幼稚。
颜狗果真是狗,总想着留个记号。
桑落没理他,转过身去找倪芳芳,找了一圈没见到她,最后去灶房寻她,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倪芳芳在说话。
“你衣裳刚才被我弄湿了吧。”
知树“嗯”了一声。
“水印子挺明显的,不如你脱下来,我去洗了。”也不知倪芳芳看到了什么,又轻轻“呀”了一下,“这里好像被我咬破了。”
桑落是个榆木脑袋,原是想不到其他事的。可前几日与颜如玉做了那些“野路子”的事,一听这些话,忍不住就联想起来。不好再听下去,转身就走。
知树听见门外有动静,从灶房里出来,见到桑落也不解释,只默默离开。
刚走没两步,就听见倪芳芳对桑落软声说道:“你平日是最木的,怎的今日也想歪了。你还不知道我么,只想嫁个富贵公子哥,不会做那些糊涂事。”
一句话,刺得知树脚步一滞。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襟,泪痕犹在,却像是被刀剜去了一般,心口空荡荡的。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颜如玉身侧、
颜如玉看完卷宗合上之后对知树道:“宫里排了好几场宴席,圣人和太妃觉得今年案子多,宴席不够热闹,礼部多安排了些歌舞,虽是官伎,但也要查一查。”
知树道了一声“是”。
“年前各家都有宴席,京中的乐坊戏楼歌伎舞伎伶人近千人,你带人再将这些人排查一遍,再让巡防营也加派人手,莫要出岔子。”
知树应下。
这话被站在不远处伺候傅临渊的傅郢听了去,转过头来对颜如玉道:“颜大人,小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防止贵人家中失窃。”
傅临渊立刻皱起眉头,忙将自己儿子一拽,啐了一句:“上不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