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勰帝为了固权,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种狗东西,吕家还甘愿替他卖命?”
“圣人的意愿,谁敢拒绝?十万吕家军,莫非都要为吕家一人而从此埋没?”
更何况,谁坐在圣人的位置上,又能保证自己不变成“狗东西”呢?
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皇家居所,大荔也不例外。
兄弟阋墙,父子反目。
在那个皇城之内,唯有天伦裂帛,才能独活。
...
到了大将军府宴请这一日,苗娘子早早将衣裳送了过来。
依旧是绿色。衣襟和袖口上用金丝线绣了缠枝莲纹,压住冬日的锦袍厚重,显得俏皮了一些。
颜如玉没有等她一同出门,提前一刻去了将军府。
太妃让人送来两张请柬,就是要他二人分开赴宴。
桑落第一次进将军府。和想象中的将军府别无二致。绕过冷冰冰的照壁,院子里摆着兵器架子,连一个花儿草儿的影子都没看见。
跟着管事进了正院,正撞见颜如玉被一群人围在一个木桩子前。他难得不穿红,而是穿的一件鸦青底竹叶纹的长袍,银狐毛领簇着那张艳丽的脸,唇角明明噙着笑,却是冷冽的嘲讽。任谁搭话都应承两句,却又能让人看出他就是在应付。
桑落冷眼瞧着,不由暗暗在心中摇头。
那几个刚才还在颜如玉身边巴结的人,见讨不到颜如玉的好,一甩袖子转身就走,掠过她身边时,正好嗤笑一声:“呸,狗东西!”
“可不是。穿着那层绣衣的皮,就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虽然桑落也总骂颜如玉是狗,可此狗非彼狗。
她回过头淡淡看了那几人一眼。
贴身侍女模样的风静在她身侧低声道:“桑大夫,该进去了。管事在看着。”
桑落没有再看颜如玉。从这群人身边走过,径直往女眷席去了。
女眷这边,就没那么多恩怨。
当然,桑落这样的心性,也未必能听得出那些弯弯绕绕、明明暗暗的机锋。反正表面是一片祥和,谁见了谁都热络地拉着手,行礼,问安。
京城中统共就那些权贵,来来去去就那些脸。不少人她都见过。在肃国公府、镇国公府。她叫不出名字,只是礼貌地颔首示意。
“哎呀呀,这不是咱们芮国第一女官,桑医正。”一个圆脸富态的妇人大着嗓门就贴了过来,想也不想,就拉住桑落的手,放在她手里拍了拍。
是个自来熟的人。
桑落有些不自然。她讨厌与人这么近。除了颜如玉,她也只与倪芳芳贴得近一些。这陌生妇人,还带着香粉气味,手掌下也腻腻的,拍在手背上,极其膈应。
只是这妇人一喊,众人都围了过来。
桑落入狱时,太妃与圣人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封做七品女医官,原以为只是太妃欣赏其医术,今日成为将军府的座上宾,可见她是深得太妃之心的。
一群妇人、少女将桑落团在中央,七嘴八舌地夸赞着。
桑落从未被这么浓重的,七七八八的脂粉香气包裹过,脸上有些尴尬的礼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又被那些妇人拽了回去。
“桑医正,”有人贴到她耳畔,暧昧地笑道,“你那‘不倒翁’,我家老爷可一直用着。”
桑落眨眨眼,也不知道该说“恭喜夫人”,还是该说“看病找我”。
也有人问道:“桑医正,听说你真把那——什么给接回去了?”
桑落点头:“接回去了。”
人群里的少女们不明就里地问:“接了什么?”
妇人们有些尴尬,让丫头婆子们将未出阁的少女们都带到一旁去说话。
没了懵懂无知的少女,妇人们说话也大胆了些。也不知人群里谁问了一句:“还能用吗?”问完,又哄着笑开去。
桑落一本正经地答:“应该能用。”
这下,倒轮到众妇人傻眼:“当真?”
桑落还未回话,不远处有个瘦削的白脸妇人开了口:“你们听她胡吹?能不能用,病患没说话她倒出来说话了,莫非她还亲自试过?”
这话说得尖酸刻薄,当众撕开脸皮,的确让人有些下不来台。
那白脸妇人似乎还没准备放过桑落,挑着眼扫向桑落,掩唇轻笑:“不过......她说不定还真试过。”
这话就实在不留情面。
围在桑落身边的妇人们有些尴尬地打着圆场:“行医治病,这也是没法子嘛......”
“对啊,桑大夫的医术可是太妃也信得过的。”
“太妃?”白脸妇人讥笑一声,“若太妃真信得过,还要我家老爷做什么?再说,传了这么久,搞得这么热闹,你们可亲眼见过她的病患?传闻中的事,少信一些为好。”
这样一说,众妇人也有些讪讪的。
桑落从这话中琢磨出来,眼前这个人大约是太医令吴奇峰的夫人。
治男病不比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