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兴奋地点头:“磨过!磨过!我就是这样做的。”
颜如玉哈哈笑着:“老将军那时多大?”
“十岁?”
“那么小啊。”颜如玉似乎有些怀疑,“我还以为是你杀乌斯藏人的时候呢。”
一提到乌斯藏,老将军就更来劲了,管事的却上前阻拦:“老将军,小人送您回去更衣吧。一会又该弄到裤子上了。”
颜如玉并未追问,无所谓地笑着说道:“快去更衣。你这一身着实不雅。”
老将军原是不肯,可听了颜如玉的话,又顿时变得乖觉,拢着衣裳就走了。
管事让人将颜如玉和桑落引回前厅。
男女分席而坐。隔着屏风,那一头多是武将,吃酒吃得爽快。女眷们则斯文了许多。
许夫人很是得意地坐在上宾的位子上,与人谈笑风生之余,又瞥向接近末席的桑落。
女人对女人的敌意,有时未必是源自男人,而是不自知的嫉妒。
大部分女人循规蹈矩、相夫教子过一辈子,男人好与不好就那一个,还要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斗得你死我活。
偏偏桑落活得与众不同。明明是所有人都瞧不上的下九流,整日看着男人身子,还当街卖着那些腌臜玩意儿。她是妇人们祖祖辈辈教养中反复告诫的反例,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女子翘楚,开天辟地的当了女医官。
这让深闺妇人们情何以堪?过去的那些忍辱负重莫非都是笑话?
她们根本没有细想过这些情绪的根源,就产生了强烈的愤懑和敌意。
许夫人想要当众嘲讽桑落几句,奈何桑落隔得太远,身边还有人捂着嘴暧昧地笑着跟桑落说话。
桑落也觉得奇怪。
原以为京中妇人都是很保守的。想不到也有如此敢说的。
最早抓着她说话的那个圆脸妇人,就是户部右侍郎家的陶夫人。
陶夫人说在镇国公府见过她一面:“都是深门大院里出来的,说什么‘猫儿’不见了,谁不懂什么意思呢?还让我们跟去,就是要看你们笑话的。”
桑落没答话,只是捧着茶盏假装喝茶,占着嘴巴,也就缓解了她不知道说什么的尴尬。
陶夫人吃了点酒,圆润的脸上红红的,颇有三、四十岁女子的风韵。
她看看四周,拉着桑落往门外走,找到一座假山,钻了进去,确定无人才低声说道:“桑医正,我听说你最早给人做过蜡像,可是真的?”
桑落险些呛出来:“是。夫人如何知道的?”
陶夫人眨眨眼:“宫里的内官们都传遍了,桑医正不知道?”
“传的什么?”
“说桑医正能做‘玉字辈’。”陶夫人本来对这种传言不信,偏生刚才颜如玉亲自承认找桑落看诊,这才信了。
陶夫人兴许是吃了点酒,双手紧紧握住桑落的手,眨着眼睛说道:“桑医正,还请你帮帮我。”
帮什么?
“我想买一个。”
买一个什么?
玉字辈?
桑落眼角抽得厉害。
当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她忽然记起前些日子那个小内官来找她,说要订一些好材质的“玉字辈”。当初她给廖存远做的时候,根本不知“玉公子”的来历。还诓骗廖存远说是“依葫芦画瓢”,可当时她根本没见过“葫芦”,只想挟私报复,刻意做得跟驴马一般。
岂料,当初搬起来的石头,今日要砸到自己的脚背上。
陶夫人羞涩又悲切地道:“我家家中妾室太多,我又人老珠黄,一个月能见一面都是好的。原本也没指望他要做什么,只是这一两年,也不知怎的,总是抓心挠肝的......”
桑落明白了。
“我平日是断不敢去找你。怕人知道了,我家老爷的脸上挂不住。”陶夫人说得隐晦。毕竟桑落是看男病的。她一个深闺妇人去看病,如何说得过去?
“蜡像易断,我可以做木头的。”桑落没有再多考虑,古代女子能开口说这话,已实属不易,又何必为难他人?
陶夫人喜笑颜开,连声答应下来。两人又约好初五之后找个茶肆见面交接。
两人正要往回走,却听见外面有人路过,像是一对母女在说话。
年长妇人说道:“你懂什么?那个人能是你肖想的?”
少女嗔道:“我就觉得他好看!女儿就想要他!”
不用思考,桑落就猜出母女说的“那个人”,就是陶夫人想要的“玉字辈”。
酸溜溜的滋味,再度让她产生了不安。
只听见那妇人又温声劝道:“他身子又不好,太妃都不要了,你倒当个宝要捡回家。”
少女却是不依:“我不管!身子不好就不好,我养他一辈子也心甘。”
母亲苦口婆心:“儿啊,听娘一句劝,嫁人是要过日子的。长成那样的人,又有那样的过往,怎么可能踏实下来过日子?”
“他不是身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