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星河的脾性阴晴不定,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
颜如玉的马车,在半道上拦住了莫星河。
夜色如墨,两辆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对峙,道旁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晃,投下晃动的光影。
颜如玉指尖轻叩窗棂,车帘半卷露出半张脸,语气疏淡:“莫阁主这是要去哪里?”
“颜大人,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莫星河挑开车帘站了出来,他一袭月白长袍,衣袂翻飞间笑得清风朗月,眼底却凝着冷意:“大人迟迟未归,倒让草民这送年礼的成了夜半扰民的恶客。只得想法子来迎一迎大人了。”
颜如玉眸色蒙上一层寒霜,不欲与他在这里做过多纠缠:“既然遇上了,还请莫阁主到本使府中小坐片刻。”
莫星河瞟了一眼颜如玉马车的来处,知道颜如玉这是在阻拦自己去丹溪堂。
他原本也没打算去丹溪堂,不过是要让颜如玉知道,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只能任人摆布。今晚一试,更是如此、
莫星河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阴鸷和算计得逞的得意。挑开车帘坐回马车,随着颜如玉回了颜府。
礼物流水似的抬进了后院。
小厮们捧着金银玉器,亮晃晃地站在庭院之中。
房间里,点着不少灯烛,将屋子照亮。
颜如玉走进内室,里面养着张牙舞爪的魔星兰。那花正在怒放,花瓣因长久不得血液滋养,而褪去了血斑,露出它原本的玉色。
莫星河靠近那花朵,琥珀色的眼珠子里倒映着那朵兰花:“不得不说,当年你去山上挖下这棵魔星兰,还是为义母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也正因为颜如玉是唯一一个采回这花的孩子,这才让莫星河心生警惕,他一度以为颜如玉要成为义母最宠爱的孩子,谁知颜如玉却身负重伤,偷偷离开了。
颜如玉冷冷地看他:“你既然知晓此花是义母最重要的物件,就不该取走它。”
莫星河哈哈地笑了,声音里满是狂放:“颜如玉,我才是鹤喙楼楼主,当初将它交给你,是我的命令,今日要收回,也是我的命令。”
他的手指在魔星兰的花瓣上轻轻摩挲,指腹擦过花瓣边缘时,那玉色的花瓣竟隐隐泛出一丝血色,仿佛被他的触碰唤醒了一般。
他低笑一声:“颜如玉,当初你舍命取来的花,最终也要为我所用。如今你可后悔当初没留在义母身边,与我一争高下?”
颜如玉站在烛光阴影处,面容半明半暗:“义母早已不在了,有何后悔?”
莫星河猛地转身,月白袍角掀起一阵风,将案几上的烛火摇晃起来,映得他琥珀色的眼瞳如同鬼火:“义母永远都在!颜如玉,这就是你与我的区别!我心中有义母,而你没有!所以才——”
颜如玉不动声色地等着后半句。
屋内霎时死寂。
见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颜如玉变了一个法子试探:“义母气我不肯亲近,所以才让三夫人将我送到太妃面前?”
莫星河闻言愣怔住,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颜如玉啊颜如玉,你有今日,只怪你太过天真!”
他忽然收住笑声,伸手探向魔星兰,不料颜如玉掌风劈来,险些将花盆一劈为二。
莫星河咬牙切齿地呵斥:“你疯了!”
颜如玉将魔星兰托在掌心:“话说清楚,我让你带走。”
“说什么?”
“孔嬷嬷为何要联合三夫人将我送到太妃身边?”
莫星河挑起眼皮看他:“自己去问孔嬷嬷。”
颜如玉将魔星兰高高举起,手掌渐渐收紧,花盆发出了破碎的声音,盆中的泥土开始向下滚落。
莫星河死死盯着花:“你敢?”
“为何不敢?”
手再度倾斜。
“颜如玉!这是义母的东西!”
“你刚说了,这就是你与我的区别!你心中有义母,而我没有!”说着,花盆碎了一块,瓷片带着泥土坠落在地,又四溅开去。
“颜如玉,你——”莫星河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最终还是妥协了,却又笑了起来:“因为你最好骗,又肯舍命。”
“说清楚。”
“这魔星兰本就是义母让人栽在悬崖上的。”
颜如玉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鹤喙楼的孩子,每天都在经历试炼,不是虎口求生,就是悬崖采药,能活下来的人,都是肯舍命的。
“你猜我为何没去采?”莫星河微微一笑,“因为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我知义母心中所想,她需要的鹤喙楼楼主,必须是我这样的人。”
顿了顿,莫星河说道:“所以,进宫的人,只能是你。”
颜如玉将花盆抛向莫星河:“你们准备动手了?”
“你无权过问。”
莫星河找来一只盒子,将花仔细放入盒中。盖上盖子,捧着离开了。
知树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带着人亲自去了丹溪堂,将桑落接回。
桑落一进屋子,就看见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