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消融,春寒料峭。
奉王府的朱漆大门紧闭,府内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
从清晨开始,整座王府便如同铁桶般被围了起来。
数百名身披玄甲的奉王亲卫,肃立于王府各处要道与院墙之下,眼神警惕地扫视过每一个角落,连一丝风声都不错过。
若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偶尔有白色身影,在树荫后闪过。
王府深处,常凝雪居住的院落中。
常凝雪临盆在即,比预产时间还早了半个月。
收到消息后,李彻急得不行,下令将朝阳城所有稳婆紧急征调而来。
二十多名有最有经验的稳婆连轴转,脚步匆匆地在院内进进出出,热水、布帛、药材如流水般送入屋内。
侍女们大气都不敢出,秋雯和燕氏紧守在常凝雪榻前,不断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额头的细汗。
常凝雪卧在床上,面色苍白,额发被汗水浸透。
紧咬着唇,眼神满是坚毅之色,按照稳婆的指引调整呼吸。
庭院中,李彻焦躁地踱着步,活像一头困兽。
身上的玄色常服被他揉得有些发皱,双手时而紧握成拳,时而又无意识地松开。
殿内偶尔传来常凝雪压抑的痛哼声,都会让他的脚步猛地一顿,眉头锁得更紧。
此刻,他不再是那位掌控关外,威加四海的天可汗。
只是一个因妻儿悬心,坐立不安的普通丈夫和父亲。
李霖、霍端孝、贺从龙、越云等一众奉军核心人物也陪侍在院中。
看着李彻一圈圈地在院中踱步,众人只觉得有些眼晕。
实际上,这些奉国文武心中的急切不比李彻少多少。
这位还没降生的小世子,可是奉国未来的接班人,他们的少主。
殿下年纪不大,奉王一系子嗣稀少,能得此子实乃奉国之幸运。
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整个奉国都得抖一抖。
“殿下稍安勿躁,王妃吉人天相,定能母子平安。”霍端孝忍不住开口劝慰。
李彻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正则,我如何能安啊?”
“凝雪在里面受苦,我却......”他顿了顿,眼神望向紧闭的殿门,“这小兔崽子,明明没到日子,非要这么急着出来做什么?!”
众人皆是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感叹殿下和王妃感情深厚。
越云则是觉得这话莫名有些熟悉,有些担忧地看向李彻。
等王妃诞下世子,殿下不会把孩子丢到一旁,说什么‘为这一孺子,几损我贤妻性命’之类的话吧?
李彻停下脚步,走到在门口待命的华长安面前,有些焦急道:“华老,你确定凝雪她平安无事?”
华长安叹了口气:“殿下放心,刚刚老夫给王妃把过脉,虽说产期有些早,但王妃身子康健,并无危险之脉象。”
李彻胡乱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还是没减少半分。
他又看向人群中的王锡,恳求道:“王卿家曾经在监天司任职,我听闻你懂得卜卦之术,可否施手筹算一二?”
王锡苦笑一声:“殿下不必如此,知卜卦之术虚无缥缈,且王妃命格贵不可言,岂是臣能算出来的?”
李彻也是病急乱投医。
他一个科学奠基人,此刻竟是迷信起来了,可见真是慌了神。
李霖上前一步,扶住李彻:“六弟宽心便是,你嫂嫂当年生显儿时也是早了几日,虽说费了些气力,但并无大碍。”
“弟妹还是习武之人,又有气运庇护,定然无事。”
李彻微微颔首,蹲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一声不吭。
这种感觉,却是比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更煎熬,他宁愿再上十次战场,也不想在这里死等。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唳——
一声清越悠长鹤鸣穿透云霄,毫无征兆地划破了王府上空的压抑。
那声音空灵而神圣,仿佛带着一种洗涤人心的力量,极其悦耳。
“殿下快看!那是什么?!”一个眼尖的亲卫指着屋顶的飞檐斗拱,失声惊呼。
众人闻声,齐刷刷抬头望去。
只见一只体态优雅,羽翼洁白的仙鹤,正亭亭玉立在屋顶最高的一处檐角之上。
头顶那一点朱红在春日微光下鲜艳夺目,长长的脖颈优雅地舒展着,黑亮的眼睛带着灵性,静静地俯瞰着下方焦急的人群。
“这是仙鹤,是祥瑞之鸟啊!”
老成持重的王锡激动得声音发颤,率先反应过来。
李彻也是满脸惊讶,他知道这不是什么仙鹤,而是丹顶鹤。
丹顶鹤本就是栖息在东北区域的鸟,只是并不常见,李彻也是第一次见到。
然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唳,唳唳——
片刻后,更多的鹤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只见天空之中,一群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