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锦声响,一鞭见红,血珠飞溅。
所有人都看到,长公主的身体因疼痛而颤抖着,她背朝着百姓们,那撕裂她后背皮肉的鞭伤清晰的落入所有人眼中,做不得假。
百姓们都捂着嘴直抽气,胆小的直接闭上了眼。
文人举子们一开始或还怀疑是在做戏,身为一国公主怎会舍下千金之躯主动受刑?就算真的执刑,那动手的人还敢真下狠手不成?
但是……
是真敢啊!
她燕灼灼是真敢不要命!
那萧戾也是真的敢下狠手!
“殿下,可还要继续?”萧戾声音里听不出波澜。
燕灼灼满头冷汗,后背疼得像是血肉被劈开,她的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继续!”
唰——
又是一鞭。
“继续!”
唰——
“……继续!”
唰——
唰唰——
燕灼灼后背已布满血痕,每一鞭下去都见了血。
她身体不受控的颤抖着,像随时都会破碎一般,巧慧已经哭红了眼,冲过去扶住她,“殿下,殿下不能再受刑了,你身体扛不住的……”
“奴婢代你受刑好不好,剩下的鞭子奴婢替你受。”
燕灼灼扶着巧慧的手,稳了稳身形,她眼里已满是红血丝,疼痛让她视线都模糊了,耳中嗡鸣不断。
“退下。”她咬牙道。
巧慧被她推开。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震撼的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景三思眼里是惊疑,是不敢置信,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燕灼灼一般,死死盯着她不放。
外间的百姓和文人举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燕灼灼艰难的回头,看向萧戾。
他眼神阴鸷的可怕,眸色漆黑似鬼。
燕灼灼扯了扯嘴角,她已疼的没有多余力气,眼里却似盛着烈火,唇瓣无声的动了动:继续……
萧戾握着鞭子的手,指骨关节处已用力到泛白。
唰——
又是一鞭子抽在燕灼灼的背上。
整整见血的十鞭,她再也顶不住,身体踉跄着半跪在地。
其他人在这瞬间被惊醒了一半。
刘中丞尖叫着:“萧督主快住手!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啊!!”
衙门口的文人举子已是怒发冲冠:“萧戾贼子你怎敢真对殿下下死手!!”
“殿下她何罪之有,这些罪责本就不该她来代偿!!”
“柱国公才是侩子手,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长公主替他受过?他怎么坐得住的!”
“就是!就算要替君受过,也该是柱国公挨鞭子,长公主一介弱女子都有这样的胆魄,柱国公莫不是个孬种!”
外间骂声不断,群情激奋。
民心所怨,前一刻集中于先帝和皇室身上。
民心所向,在这一刻,皆奔向燕灼灼一身。
从现在开始,攻守易势!
景三思听到了那些骂声,可他顾不上,他死死盯着燕灼灼,像是看到了一只挣脱牢笼桎梏的火凤,她褪去了稚嫩的伪装,终于在世人面前展露出了自己的利爪和野心。
景三思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她怎么敢的?
——燕灼灼她怎么敢的?!!
她怎么敢对自己这么狠?!!
燕灼灼撑着膝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径直迎向景三思的目光。
她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渐渐绽放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
而那一瞬,一股寒气从景三思的脚底直冲天灵。
时光好似倒回,回到了他被他的阿姊,那位女帝将他支配的那段岁月。
那时的他,只能像个老鼠一样,将自己所有阴暗的心思和野心埋在阴沟暗渠,唯恐被她发现丝毫。
这一瞬,燕灼灼的脸与女帝的脸重合在了一起,景三思的呼吸都停滞了,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萧戾的声音冰冷至极,像是蓄势已久的毒蛇:
“柱国公,你身为长公主的舅舅,先帝先皇最信任的重臣,更是出云观案真正的侩子手,于情于理于法而言,剩下的鞭子,都该由你来受才对。”
“国公爷先前口口声声说愿以死保全先帝身后名,现在不用你去死,只需挨几鞭子而已,该不会退缩了吧?”
衙门口的人群里有人高声道:“大话谁不会说啊!孬种一个,还比不上长公主殿下这位女流!”
景三思回过了神。
他面皮抽动,目光在燕灼灼和萧戾身上来回,似看到了两头恶鬼。
几息后,景三思起身,咬牙道:“臣为君死,乃荣恩!接下来的鞭刑,自该由我来代劳!”
他拒绝了侍卫的搀扶,大步走了过去。
经过燕灼灼身边时,他侧首回望,燕灼灼恰好偏首。
舅甥俩对视,如鹰视狼顾。
景三思低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