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林人发出叹息,根系突然缠住萧砚脚踝,将他拖向骨刀:“你以为拒绝成为守护或恶魔就能跳出循环?太天真了。星陨苔原每三百年需要新的宿主,而你...是唯一纯净的容器。”
雪狼发出狼啸,萧砚握住断穹,拼死一搏,挥出一击……
……蓝光从伤口迸发,照亮祭坛深处的真相——所谓星陨兽的诅咒,不过是旧世界统治者为了延续寿命设下的骗局,每任守林人都是前一代宿主,用藤蔓编织的头发里,藏着无数亡者的怨灵。
当萧砚再次睁开眼,守林人已倒在根系缠绕的王座上,她的竖瞳逐渐褪色,露出人类的灰蓝色眼睛。
“多谢你替我解脱……”她化作藤蔓消散前,将最后一块铃铛残片放进他掌心,“去苔原尽头的观星台,那里有你父亲留下的星图...和真正的真相……”
鹿耳少年蜷缩在祭坛角落,甲虫翅膀正在脱落,露出底下人类的耳朵。
萧砚给他喂下洗髓露,发现液体接触皮肤时竟冒出黑烟——所谓压制咒印的圣物,不过是维持诅咒的毒药。
“他们说...星陨之种绽放时,世界会迎来新生...”少年咳出黑血,指向萧砚心口的蓝光,那里正盛开着由星图纹路构成的花朵,“但新生意味着旧世毁灭...你父亲想当造物主,守林人想当守护者,而你...”
“而我,只想要真相。”萧砚扶起少年,断穹剑重新凝聚在手中,这次剑身刻满了灵纹咒印。
雪狼的意识在他脑海中响起:左眼角的裂纹是通往真实的钥匙,记住,光斑会说谎,但影子永远诚实。
走出骨螺祭坛时,洗髓谷的黄昏终于迎来破晓。
萧砚看着掌心融合的铃铛残片,上面的小字变成了:当最后一片星陨花瓣飘落,观星台的骨门将为双生种开启。
他摸摸雪狼的头,后者正用金瞳凝视东方——那里的天空裂开缝隙,露出机械齿轮与霓虹闪烁的异次元景象。
“走吧……”他握紧断穹剑,星陨铠甲在晨光中泛起珍珠光泽……
他转身望向逐渐崩塌的洗髓谷,照心镜的碎片在空中重组,映出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自己:有的选择成为英雄,有的堕落为恶魔,有的永远困在镜中。
而他所在的这个世界里,左眼角的裂纹正在渗出蓝光,那是灵纹咒印与星陨兽核心共鸣的征兆。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对着镜子里的万千倒影轻笑,“但这次,我想试试做自己的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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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的指尖轻蹭过发烫的耳骨,目光掠过对方鹿耳尖那抹若有似无的绯红,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注视太过唐突。
他侧过身,假意用袖口拂去廊柱上的紫藤花瓣,却在指腹触到花瓣纹理时,想起方才幻境里母亲泪痕的形状。
阳光穿过葡萄架的间隙,在他墨色衣摆上织就流动的金斑,倒像是谁把星图碎片揉碎了撒在人间。
\说起来,还未正式请教你的名字。\
他清了清嗓子,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断穹剑的剑穗,穗尾银铃与少年腕间的形制相类,\总叫'鹿耳少年'未免太失礼——就像对着满月却只喊'白盘子'似的。\
话一出口他便有些懊恼,耳尖的红意顺着鬓角爬向发根,却在瞥见少年耳尖骤然抖开的绒毛时,莫名松了口气。
那双鹿耳覆着月光般的细绒,此刻正像受惊的蝴蝶般轻颤。
少年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阴影,指尖却大胆地勾住萧砚指尖——不过是短短一瞬,便像被火烫到般缩回。\于熙。\
他的声音混着廊下潺潺流水声,清冽如晨露坠溪,\小熙是...是阿娘从前叫的。\尾音轻得像片柳絮,却在触及萧砚掌心温度时,突然染上蜜色的稠度。
\小熙。\萧砚重复这个名字,舌尖碾过音节时,竟尝到紫藤花蜜的清甜。
他向前半步,掌心翻涌的灵纹微光被刻意压下,只余下人类体温的温热。
断穹剑在背后轻颤,剑柄处的星图纹路却诡异地与少年鹿耳尖的绒毛走向重合。\萧砚,砚台的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心跳,在春日的风里碎成两半,\不过你若觉得拗口,叫我...阿砚也成。\
雪狼适时地用鼻尖顶开萧砚掌心,打断这逐渐黏腻的氛围。
这小可爱不知何时衔来半朵紫藤花,霜白的毛发间还沾着几片花瓣,琥珀色瞳孔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竟比照心镜还要透亮。\雪狼,也是我的朋友,算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了……\萧砚屈指敲它脑袋,却在触及它耳后旧伤时放轻力道。
雪狼低鸣着蹭向于熙指尖,少年犹豫片刻,终于将掌心覆上它脊背。
当鹿耳少年的月白袖口与萧砚的墨色衣摆相触时,廊下的光影忽然诡异地扭曲——紫藤花影在地面拼出星图残片,而雪狼颈间银铃发出的清响,竟与记忆中母亲临终前的灵纹吟唱同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