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没有回庆功宴,而是直接回了酒店。总统套房的门卡嗒一声合上,将一切嘈杂隔绝在外。她没有开灯,任由自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霓虹浸透的城市。
城市的灯火,明亮,却毫无温度。
她从手包里拿出那个黑色的u盘,放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里面装着足以颠覆一个豪门的秘密。
她应该立刻将它插进电脑,验证陆景行话里的真伪。
但她没有动。
一种源于直觉的危险感,让她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陆景行这个男人,比他带来的秘密本身,更让她觉得不安。他出现得太过诡异,目的也太过纯粹,纯粹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就在这时,房间里响起一个极轻微的声响。
不是电流声,也不是物体的碰撞声,而是……轮椅滚轮压过地毯的、沉闷的摩擦声。
苏晚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她猛地转身。
落地窗外的城市光影,勾勒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轮廓。他就停在客厅的阴影里,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是陆景行。
“你怎么进来的?”苏晚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这间套房的安保是顶级的。
“有心想进来,总能找到门。”陆景行操控着轮椅,缓缓滑入光线能触及的范围。他还是穿着那身西装,脸色依旧苍白,但这次,他没有看她,而是看着茶几上的那个u盘。
“看来,苏导对我的第一份贺礼,还不够满意。”
苏晚没有接话,戒备地向后退了半步,手悄悄伸向茶几上的电话。“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东西,如果是真的,你完全可以自己交给警察,或者媒体。”
“交给他们,游戏就结束得太快了。”陆景行说,“那多无趣。”
“游戏?”苏晚重复着这个词,一种荒谬感涌上心头,“你把这一切当成游戏?”
“难道不是吗?”他反问,“顾沉在玩,林家在玩,你也在玩。我只是想让这场游戏,变得更公平一点。”
“我跟你不一样。”
“哦?”陆景行终于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锁定了她,“哪里不一样?你不想看着林家倒台?还是不想看到顾沉……身败名裂?”
他的话像毒蛇的信子,精准地探寻着她最隐秘的恨意。
苏晚沉默了。她无法反驳。
“那个u盘,只是开胃菜。”陆景行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抬起一只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我说了,我来补一份贺礼。”
他的手指在扶手内侧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轻轻按了一下。
咔嗒。
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开声。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身体下意识地向旁边躲闪。她以为那里面弹出的会是武器,是枪,或者刀。
但她错了。
从扶手侧面滑出的,不是任何有杀伤力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的金属托盘,托盘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银灰色的移动硬盘。
硬盘的外壳上,有一道被爆炸冲击造成的、丑陋的划痕。
苏晚的呼吸,在看到那道划痕的瞬间,彻底停滞了。
那是她的硬盘。
是三年前在柏林,她拼死保护,最后却和所有资料一起,消失在爆炸现场的硬盘。
“怎么……会在你这里?”她的声音干涩。
“一个叫皮特的人,你还记得吗?”陆景行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苏晚当然记得。那是她当时在柏林请的本地向导,一个很可靠的德国人,却在爆炸后就失踪了,警方认定他已经死亡。
“皮特是我安插在你们身边的双面间谍。”陆景行平静地讲述着一个骇人的事实。
苏晚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一片一片地剥离、重组。她过去所坚信的一切,都在这个男人的三言两语间,开始崩塌。
“你……你到底是谁?”她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语气里却多了几分急切的追寻。
陆景行没有回答,而是做了一个更惊人的举动。
他掀开了自己的西装裤腿。
惨白的小腿皮肤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从膝盖下方一直蔓延到脚踝。伤疤的形状和位置,与顾沉腿上那道,几乎一模一样。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
“柏林爆炸时,我们三人同时中枪。”陆景行的声音,像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宣判,“顾沉选择当英雄,而我,选了装瘸。”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苏晚的现实。
原来,现场不止有她和顾沉。
原来,还有第三个人。
原来,这场持续了三年的噩梦,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被精心算计的骗局。顾沉的英雄救美,他的伤,他利用这件事得到的一切……全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
而她,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最可悲的棋子。
陆景行将那个硬盘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