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拎着染血的佩刀走过一个个帐篷,刀尖还在往下滴血——方才又处置了两个想往京城递消息的蠢货。
虽说皇阿玛的高热退了些,可他哪敢放松?
“大阿哥”副将小心翼翼地跟上,“您一夜没合眼了”
“闭嘴。”胤禔一脚踹翻暗处鬼鬼祟祟的粮草官,“查清楚这杂碎往书信里夹带什么没有?”
“再加派三队精锐盯住驿道。”胤禔阴恻恻说道,“要是有一丝风声传到京城”
“属下明白!”副将吓得直哆嗦,“可太子殿下聪慧,万一察觉”
胤禔眼神一暗。
是啊,他的弟弟何等敏锐。
“传令。”他踹开粮草官的帐门,刀尖抵在对方喉结上,“从今日起,所有往来书信都要经我过目——尤其是往京里送的。”
粮草官裤裆都湿了:“可、可是军报”
“军报照旧。”胤禔扯出个森冷的笑,“就写皇上昨夜亲自带兵,端了噶尔丹三个哨所。”
他转身时,朝阳正刺破云层。
晨曦里,这位铁血皇子抹了把脸,望向京城的目光里满是担忧:
“保成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漠北的风沙割得脸颊生疼,却比不上心头万分之一的煎熬。
据之前传回来的信,前些日子太子批折子时直接晕在了毓庆宫!
胤禔眼眶发热,狠狠踹了脚沙丘。
明明明明该是被他护在羽翼下无忧无虑的小凤凰,却偏要扛起这江山万钧。
胤禔一拳砸在旗杆上,木屑刺进皮肉也浑然不觉。
“大阿哥!”另一位将士匆匆跑来,“抓到个往京城送信的”
胤禔眼神瞬间阴鸷:“拖下去看管起来。”
他转身望向京城方向,仿佛看见毓庆宫的灯火。
保成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熬夜批折子?药有没有按时喝?那群不长眼的大臣有没有给他气受?
心口疼得发慌。
他的弟弟啊金尊玉贵养大的东宫太子,就该穿着最柔软的绸缎,赏赏花逗逗狐狸,闲来无事欺负欺负他们这些哥哥弟弟玩。
而不是而不是
“保成”这位少年将军的声音哑得不成调,“你要敢出事大哥大哥”
威胁的话说不下去了。
漠北的风卷着黄沙呼啸而过,吞没了男人压抑的哽咽。
胤禔终究还是年轻了。
京城的暗流,远比漠北的风沙更难防备。
三日后,一封密信混在军报中送进了兵部。
不到半日,“圣躬违和”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从六部衙门飞遍整个京城。
“听说皇上在漠北病重”
“太子殿下今早脸色难看得很”
“若是龙驭宾天”
流言如野火般蔓延时,胤礽刚安排好应对之策,便匆匆赶往慈宁宫。
“乌库玛嬷,皇玛嬷”他刚踏入殿门,声音便哽住了。
太皇太后正倚在暖炕上剥松子,见他来了,笑着招手:“保成来得正好,刚给你留了碗杏仁酪。”
皇太后则拉着他坐下,温暖的手掌覆在他冰凉指尖上:“好孩子,别怕。”
胤礽怔住。他分明还未开口,两位长辈却已洞悉一切。
“去吧。”太皇太后拍拍他手背,“外头那些混账东西,还等着咱们太子殿下收拾呢。”
直到退出殿外,小狐狸才从梁上跳下来,神秘兮兮地扒住胤礽的衣摆:“宿主,我昨晚干了一件大事!”
它毛茸茸的尾巴尖儿得意地翘起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白日里就察觉不对,夜里我借着长生天的名义入了她们的梦——”
小狐狸人立而起,爪子比划着:“我化作白鹿,踏着星河对太皇太后说:‘金龙虽有微恙,然天命所钟,不日将腾云归来。’”
随后一个跃起跳到了胤礽肩上:“对着皇太后时,我化作仙鹤,衔着灵芝道:‘凤鸣朝阳,紫气东来,皆是吉兆。’”
胤礽心头一震,终于明白方才殿内两位长辈那般从容的缘由。
他屈指轻弹狐狸脑门:“你倒是会编。”
小狐狸蹭着他掌心耍赖:“才不是编呢!!”
胤礽故作无奈地扶额摇头:“好好好,是孤错了。”说着从袖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油纸包,“赔罪的芙蓉酥,要不要?”
小狐狸眼睛唰地亮了,却还强装矜持:“哼!至少要再加一盅佛跳墙!”
“成。”
待回到毓庆宫,胤礽击掌三下,宫人们立刻捧着鎏金食盒鱼贯而入。
案几上转眼摆满:
描金盖碗里煨着御膳房特制迷你佛跳墙
青玉碟盛着雪山梅子冻,剔透如红宝石
最夸张的是那个七层点心塔,顶层还蹲着只糖捏的小狐狸
“宿、宿主”小狐狸的尾巴炸成蒲公英,“这也太”
胤礽托腮看着它扑进食堆,忽然伸手抹掉它胡须上的蟹黄:“慢些,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