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去忙吧,儿臣这儿有宫人伺候着。”他拢了拢松散的衣襟,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小狐狸的绒毛。
康熙回头看了眼,见少年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这才点点头:“朕去去就回,你好生歇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宫人,“盯着殿下把药膳用了,若敢偷倒进花盆”
“知道了知道了。”胤礽笑着打断,“儿臣保证一滴不剩。”
康熙离去后,帐内一时安静下来。胤礽将蜷在枕边的银团子轻轻抱进锦被里,指尖抚过它毛茸茸的耳尖,小狐狸舒服地咕噜一声,尾巴舒展开来,很快便陷入梦乡。
确认狐狸睡熟后,胤礽才悄然起身。
他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行至外间的铜镜前。
镜中人墨发半束,一缕青丝垂落肩头,衬得肤色如雪。
腕间一枚冰蓝色的玉镯泠泠生光,那是康熙亲自从私库中挑出来给他养心脉的寒玉镯,触手生凉,却与他体温相融。
腰间一枚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声音清越,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
胤礽低头看了眼,不由失笑——这是幼时康熙怕他乱跑,特意命人打造的“寻人铃”,没想到一戴就是这么多年。
月白色的衣袍宽松地罩在身上,衣摆处绣着暗纹的云海,行动间如雾霭流动。
漠北的夜风从帐隙渗入,掀起他垂落的袖角,露出纤细的手腕。
胤礽走到案前,指尖拂过堆积如山的奏折。
这些都是康熙不让他碰的,可边关军情紧急,他如何能真的安心休养?
正要执笔,忽然听见帐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胤礽眸光微动,迅速将奏折推回原处,转而从书架上随意取了本《山海经》摊开。
“殿下?”梁九功的声音在帐外响起,“老奴来添些炭火。”
“进来吧。”胤礽头也不抬,指尖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
梁九功躬身入内,眼角余光瞥见太子案前的书册,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他轻手轻脚地换了炭盆,又添了盏灯:“殿下若是乏了,随时唤老奴。”
“嗯。”胤礽淡淡应了声,待梁九功退下后,才从《山海经》的封皮里抽出方才藏起的军报。
烛火摇曳,映得他眉眼如画。腕间玉镯随着书写的动作微微晃动,在案几上投下细碎的蓝光。
不知过了多久,银团子迷迷糊糊地从内室钻出来,蹭到胤礽脚边:【宿主,你又偷偷干活】
胤礽笔下不停,只轻笑道:“就批完这一本。”
小狐狸跳上案几,用爪子按住奏折。
胤礽无奈地看着案几上按住奏折的小爪子,指尖轻轻点了点银团子的鼻尖:“你呀,让你好好休息,怎么又跑出来了?”
小狐狸抖了抖耳朵,尾巴缠上他的手腕。
胤礽摇头失笑,将朱笔搁下,伸手把毛茸茸的一团抱进怀里。
银团子顺势钻进他的衣襟,只露出个圆滚滚的小脑袋,琉璃般的眼睛在烛光下泛着暖金色的光晕。
回到内室,胤礽坐在床沿,将小狐狸放在锦被里,指尖轻轻梳理它蓬松的毛发。
漠北的夜风掠过帐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不由哼起一首江南小调——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阿囝莫怕夜色深,
阿爹守你到天明”
胤礽的嗓音清润如水,在静谧的帐内缓缓流淌。
他指尖轻拍着小狐狸的背脊,哼唱的调子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柔韵致。
这是幼时乳母哄他入睡的曲子,后来康熙偶然听见,便常常在病榻边哼给他听,虽说不那么好听,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银团子舒服地眯起眼,爪子无意识地踩着他的衣袖,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胤礽低头看着渐渐入睡的小家伙,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睡吧,我在这儿呢。”
帐内的炭火噼啪轻响,将一人一狐的身影投在帐壁上,融成温暖的一团。
胤礽望着跳动的火光,不自觉地继续哼着:
“春溪潺潺绕花走,
蝴蝶双双戏豆蔻
待得明岁燕归时,
携你去看千帆舟”
尾音袅袅散在暖融融的帐内,烛火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碎金般的光影。
小狐狸蜷在他臂弯里,蓬松的尾巴随着韵律轻轻摆动,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柳枝。
歌声渐低,银团子已经蜷成个毛球,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胤礽小心地把它放进锦被窝里,又掖了掖被角。
一刻钟后,胤礽确认小狐狸已睡熟,这才缓缓抽出手臂。
指尖轻抬,一缕泛着星辉的仙力流转而出,在银团子周围织就一个透明的结界。
细看之下,那结界上竟有银河般的星子缓缓流动,将外界的风声、脚步声尽数隔绝。
他俯身轻点了下小狐狸的额头,这才悄声退出内室。
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