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司蕴说了多少遍，嘉飞公主才慢慢听得到。
“司蕴？”嘉飞公主缓缓抬眼。
司蕴紧紧抱着她，声音很温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像小时候，母后抱着她，哄她睡觉一样。
“我的侍女死了。”嘉飞公主低低的抽泣。
司蕴不知道嘉飞公主到底是怎么了，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别怕！这次我没死！我好着呢！”司蕴柔声安慰。
“我好害怕！”嘉飞公主声音颤抖。
“那你就闭上眼睛睡觉！我陪着你呢！”
“好！”
嘉飞公主听话的闭上眼睛，可山林太过安静，静得犹如置身诡异的牢笼，她无法入睡，央求道:“你唱个曲儿给我听！”
司蕴:“……”
“那儿月亮弯弯高高挂在了天上
那时外婆总是倚坐小小板凳上
等天亮，去茶山
一朵一朵地摘下
说是给我买理想
故乡啊，喃喃讲，静静唱
……”
没多久，嘉飞公主还真靠在司蕴的怀里，沉沉睡去。
哄睡了嘉飞公主，司蕴这才起身查看四周。
昨夜为躲避追兵，司蕴不得已带着嘉飞公主潜入密林。
没人比她更清楚，九重山有多大。
正如那两个追兵所言，若等傅稹来救，只怕她跟嘉飞公主，要饿死在这坑洞之中。
司蕴寻了一处略微有些弧度的土墙，用随身的银簪开始刨小坑。
她在墙上刨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坑，她踩着小坑，往上爬。
刨了一整夜，司蕴终于爬出坑洞，精疲力尽的躺倒在地。
天光大亮，阳光很刺眼，她昏昏欲睡。
嘉飞公主还在坑底。
司蕴打起精神来，趴在洞口，轻唤:“公主！公主！”
嘉飞公主挣扎着醒过来，仰头看了司蕴一眼。
“你看看，踩着这些小坑洞爬上来！”司蕴拍了拍她辛苦挖了一夜的坑洞，脸上的神情像是在炫耀杰作一般。
“我浑身都痛，我好晕，动不了！”嘉飞公主赖在地上一动不动，闭上眼睛继续睡。
哭着喃喃道:“你下来，不要丢下我，救救我！”
司蕴瞠目。
怎么忘了，嘉飞公主娇生惯养，又受了伤。
靠嘉飞公主自己，根本爬不上来。
若是换了别人，司蕴才不管她死活，但是傅稹领着嘉飞公主尸首返京，准备点兵前去围困东宫时，那满身戾气，眼底的杀意，想想都让人胆寒。
倘若嘉飞公主因此死了，她想不到傅稹会干出什么事来。
短暂休息过后，司蕴缠了一根藤蔓，重新跳下坑洞，绑在嘉飞公主的脚上。
司蕴拼着一口气，脑子里就想一件事，要将嘉飞公主带出去。
甚至不知道怎么将人从坑洞拉出来，只知道，在力竭昏迷之前，她拉住了嘉飞公主的手。
...
再度醒来，司蕴是被熟悉的晨钟声吵醒。
一共八十一下，钟声悠远绵长。
司蕴忍着身子不适，急急忙忙起床，打算洗漱过后，去撒扫殿堂。
起身坐在床榻穿鞋时，目光投射在隔壁铺，仍旧昏迷不醒的嘉飞公主身上，她才反应过来。
她早已不是道童。
推开窗，九重山景色映入眼底。
这是玄净道观。
听说原来不叫这名，自从玄净道长当了观长之后，就私自改了名，其他的师兄弟一气之下，云游四方去了。
现今，只有玄净道长一人，以及一个徒儿在观中。
房门被推开。
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小道童，端着饭食和药走进来。
“姑娘醒了？”小道童将手上的东西放到圆桌上，“我叫冬枣，是我救了你们！”
“谢谢你！”司蕴饿得不行，一见吃食根本把持不住。
正打算吃饭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
“我找到姑娘时，姑娘已经晕了，手上全是血，是道长给您包扎的，您用餐不便，要不我喂您？”小道童建议。
“好！有劳了！”
刚才没发现，司蕴这下，真觉得手心疼得不行。
“前天夜里，道长算到有贵客到访，便命我们下山迎接，谁成想，真遇到了你们，晕在山坳里。”
“前天夜里？”司蕴微惊，“我昏睡了一天一夜？”
小道童边喂，边点头道：“姑娘不必担心，你只是累着了，睡得久了点，那位姑娘病得重些！道长给她熬了药，她一直昏着，药喂不进，恐怕不好活了！”
司蕴大惊失色，瞥了一眼那药，眼底浮现嫌弃之色。
庸医好歹学过医，可玄净道长连个庸医都算不上，自学了几本医书，就开始给人看诊抓药什么的，全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