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颤巍巍地将手伸向点亮的太阳能灯:“这……这是仙器?”
赵樽哈哈大笑:“算是吧。不过真正的仙器在这儿……”
他一挥手,大一队长解开一个笼子。饿了两天的鸡鸭像潮水般涌出,扑向田里的蝗虫。
一只芦花鸡跳起来啄食空中的蝗虫,引得刚刚吓哭回去,现在又在远处探头探脑的孩子们惊呼连连。
见里正在与进村的陌生人说话,那些怪兽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有胆大的孩子好奇的向这边靠过来。
“王爷!王爷!”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突然扑到赵樽脚边,“我家的粮食……粮食能保住吗?”
赵樽心下一软,弯腰抱起小姑娘,指着正在大快朵颐的鸭群:“瞧见没?这些扁嘴将军比蝗虫厉害多了。”
小丫头破涕为笑,沾着泥点子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
里正抹了把额头的汗,朝靠过来的几个半大孩子挥了挥手。
“狗娃、栓子,快回村把大人们都叫来!就说菩萨显灵,苍州王送救灾的活物来了,让他们都出来谢恩!”
他的声音在干热的空气里炸开,惊飞了路边几丛枯草里的蝗虫。
“得令!”扎着冲天辫的狗娃应得最响,赤脚在土路上跑得飞快。
后头跟着的孩子们像一群麻雀,七嘴八舌的叫嚷着。脚步声惊得路边的蝗虫扑簌簌飞起,像一阵阵黄褐色的烟。
片刻后,晒谷场的老槐树下就聚满了人。
拄着拐杖的张老汉走得急,鞋都跑掉了一只;王婶子怀里还抱着吃奶的娃,衣襟上沾着没来得及擦的麸皮;几个青壮年手里驱赶蝗虫的笤帚,裤脚还滴着泥水。
“乡亲们静一静!”里正敲着铜锣站上磨盘,背后是五六个盖着青布的竹笼。
他掀开布角的瞬间,笼子里传来“咯咯”“嘎嘎”的叫声,惊得前排的李家媳妇“哎呦”一声。
“苍州王爷知道咱们遭了蝗灾,”里正嗓子有些哽咽,却压不住欢喜,“特意从苍州拨了五百只鸡鸭给咱们村,这些活物可比咱人手扑打强……”
“天呐!这是真的吗?谢王爷!”
“这可是有活路啦!”
“真是菩萨显灵啊!”
“多谢王爷!”
村民们顿时响起一阵欢呼。
里正红着眼从笼里提出只芦花鸡,那鸡冠鲜红的大公鸡刚落地,就凶猛地啄起四处蹦跶的蝗虫,铁钩似的爪子一踩一个准。
人群“嗡”地骚动起来,几个半大孩子已经学着鸡叫开始欢呼。
“王爷说了”里正提高嗓门,“这些鸡鸭饿了两天,见着蝗虫比见着谷子还亲!每家按人头领五只,白天放田里,晚上可点灯捕食或关笼子喂水。”
“青天大老爷啊!”白发苍苍的周婆婆突然跪下来朝着车队的人磕头。
人群像被风吹倒的麦浪,呼啦啦跪下一片,不知谁先带的头,晒谷场上渐渐响起带着哭腔的笑声。
拴在槐树下的老黄牛被惊得“哞”了一声,甩着尾巴扫起一阵混着蝗虫尸体的尘土。
笼子里的鸭群突然齐声叫唤,衬着远处田里沙沙的啃噬声,竟显出几分奇异的生气。
大一队长带着大字队的兄弟们,开始教村民们如何使用太阳能灯。
夜幕降临时,太阳能灯在田间亮起明亮的白光。
成千上万的蝗虫扑向光源,五百只鸡鸭立刻围剿得更欢了。
车队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分给村民们,村民们接过粮食,一边大口的啃着,一边举着火把围观鸡鸭大战蝗虫,有人抽噎着突然跪地高呼:“苍州王万岁!”
赵樽皱眉踢了脚车轱辘:“胡喊什么!”
他转身跳上头车,“大一,留三个人在这儿教他们轮换放牧。其他人跟我走。”他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村落灯火,“还有许多村子在等着咱们呢。”
车队再次启程时,里正带着村民跪在路旁。赵樽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三蹦子的引擎声淹没在鸭群欢快的鸣叫中。
月光下,田埂上堆积的蝗虫尸体渐渐垒成小山。
夜色如墨,凛冽的北风卷着枯叶在土路上打着旋儿。
韩蕾戴上羽绒服的兜帽,呵出的白气在月光下凝成细碎的冰晶。她骑在马上,疾驰而行。
成亲后,他与赵樽几乎形影不离。空闲时,赵樽也教会了她骑马。没想到第一次骑马远行,就是为了赶到荆州赈灾。
她身后四名亲兵的马蹄声惊醒了沉睡的村落,几声犬吠划破寂静。
在村口的树边栓好马,趁着亲兵去敲门的功夫,她走到空地上,意念微动,数百只毛茸茸的鸡鸭连同竹笼突然出现在晒谷场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神迹啊!”
听到马蹄声,最先披上外衣出来查看情况的老农借着淡淡的月光,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扑通跪倒在地,皲裂的手掌撑在地上微微颤抖。
随着亲兵们挨家挨户敲门,越来越多的村民聚拢过来,火把的光亮里映照着一张张枯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