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百縢怒极反笑,冷冷道:“你用上这等阴私手段,还想宰制七玄么?普天之下,谁人能服!”
鬼先生走上方塔第一层,就在七柄妖刀之前霍然转身,眢目狠笑:“你等趴得一地,凭什么不服!岳宸风以“九霄辟神丹”控制五帝窟,你们这些个蛇头蛇脑的自命英雄,还不是乖乖听命?“姑射”观察了他忒久,证明此法有效,若非古木鸢执意不肯,老子还搞什么王道正道?一早诱了你们入禁道,有进无出,通通任老子宰割!”
薛百膳疏眉一挑,立时听出不对。“禁道?什么禁道?”
鬼先生嘿嘿笑道:“薛老儿,你以为这座龙皇祭殿在什么地方?现今搁着你那衰朽之身处,恰恰便是天罗香总坛所在,冷炉谷的地面!我若照实说了,你还有没有胆子进来?”
冷炉禁道,乃天下奇险,薛百滕身为七玄名宿,岂能不知?对着天罗香的方向扬声喝道:“祗狩云!妳与这厮勾串,来赚我等入壳么?眞是好心计!”
蚳狩云难以行动,瘫坐在望台栏底,冷冷还口:“这厮占了冷炉谷后,我也才知有此秘境。薛老神君若见谷中娃儿们的凄惨模样,当知本门并未与胤贼勾结,自始至终,我们都在寻找反击的机会。”
鬼先生纵声大笑。“老虔婆!我给了妳跻身王座侧近的机会,是妳不肯把握,休怪我翻脸无情!妳那一谷子标致女娃,今夜过后,将成任人蹂躏的肉娃娃,比破窑娼妓还不如!我若打出“天罗香群芳,凭君享用”的旗号,妳觉得能不能召来一支生力军?”
蚳狩云恨声道:“若非禁道黑蜘蛛倒戈背叛,千百年来从未被攻破的冷炉谷,岂容得宵小放肆?你莫得意……今日她们能叛我,他日便能将你出卖给旁人!”
“所以说无知就是最大的罪恶,先贤所言,确是至理。”
鬼先生得意道:“黑蜘蛛谁也没背叛,她们只是服从了更高位的命令而已。妳以为,千百年来固若金汤的冷炉谷,是为了守护妳们这些烂婊子的安泰?错了!冷炉禁道之所以存在,乃是为守护这座龙皇祭殿。
“妳们同黑蜘蛛签订的血誓书,不过是看门的与婢女之间的协议,一旦主子回归,或来了地位更隆、权力更大的高层,奴仆岂能不乖乖听命?最可笑的是,你们原本手持自由出入禁道的鎗匙,却自行交了出来,这下就算老子放你们自去,也只能烂死在禁道之中……除了俯首称臣,岂有活路?”
众人闻言一凛,顿时会过意来,目光纷纷投向方塔。
────妖刀!或者,该说是藏于妖刀之中的七枚刀魄。
刀魄是龙皇铁卫的象征,在龙皇与司祭未现世之前,铁卫便是殿中身份地位最尊隆者,持之号令黑蜘蛛开道,又有何难?众人到这时才明白,鬼先生何以要求将妖刀插上刀座,启动第二层方塔机关云云,不过借口而已,眞正的目的,却是要夺走能自由出入谷中的依凭!
倒坐在刀座后的祭血魔君,并未在珂雪刀一丈方圆内,亦受无形震音影响,此际忍不住抬头,低斥:“……你是眞看不出,他们都在拖延时间么?以蚳狩云之老谋深算,何必与你公开破脸,隔空叫骂?而你……你竟将如此重要的秘密说出,有没想过形势一变,要添多少变量?”
鬼先生仰头大笑,旁若无人,全不理魔君心急火燎,倒像有意拖延,足足笑了盏茶工夫,在场功力较深者如雪艳青、南冥恶佛,已能活动指臂,媚儿更凭一股莫名嚣悍撑起半身;无论鬼先生身法如何迅捷,总不能一气点了忒多人的穴道。
“你说的我全知道。”
黑衣青年收了笑声,转头正色道:“但唯有这样,他们才能明白:与我相斗,最终只得“绝望”二字。人哪,难免好了伤疤便忘了疼,不好好教训,是不行的。”
掠至司祭玉座之前,珂雪刀再度插入,整座祭殿里的青芒再度转赤,众人齐齐倒落,动弹不得。
只祭血魔君较他稍晚,也跟着掠上第二层,未再受震音穿脑,但这一跃也用光了好不容易积攒的些许内力,落地时微一踉跄,狼狈仆倒,不敢浪费时间,就地闭目,调息吐纳。
“来呀!你们不是打算反抗我么?”
鬼先生捧腹大笑,彷佛看了什么滑稽戏似的,俯视一地丑角,状若疯狂。“怎地只有这点本事?别赖在地上,快起来呀!”
蓦听轰隆隆地一阵响,塔顶的玉壁活门再次转动,鬼先生微微一怔,旋即领悟:“是了,说不定开启王座活门的法子,就是连续两次启动震音。当眞……当眞连老天爷都帮我啊!”
转头对底下诸人笑道:“我看就维持这样好了,待老子登上龙皇宝座,正好受你们的跪拜!先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人,可得半年的九霄辟神丹,起码有六个月可活,哈哈哈哈哈────────!”
一把熟悉的声音随着渐渐止歇的机关震响,索命魔音般透颅而过。
“明姑娘说得一点儿没错。”
那人喃喃道,带着百无聊赖的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