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此前不管有什么,她的身体都没出过差错,我不信她是突然暴毙。”
陆曜知她说的什么,只叹一声,道:“她死得不冤,但她死在宫中却是有说法,她做陆美人的时候,陆家一无所知,如今做了婕妤暴毙宫中,陆家也无法为她声张。”
本就是一场毫无声息的权力游戏,而陆芸在这场游戏中做了一颗死棋。
君恩如流水,稍纵即逝,这些道理有些人懂得太晚了。
陆婕妤暴毙,圣上沉痛,不仅追封了陆婕妤为柔嫔,还下旨安抚边关,安抚陆家,这一次送往边关的安抚礼要比册封时还要厚重,可见帝王对已故的柔嫔情深义重。
只是这些,远在边关的陆长荣看不到,因为,早在陆芸为美人的消息传到他耳里时,他便私下妥帖了手中事务,策马往京赶,只是这一次,就连发妻都不知他行踪。
无召归京藐视圣令是重罪,所以,他走得悄无声息。
直到他在进城的当天听到了女儿暴毙的消息,下马时,一代名将险些滑倒。
……
夜晚,陈稚鱼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心里思索着这些日子的事。
还未理出个头绪来,陆曜急急进来,神色凝重道:“大伯回京了。”
陈稚鱼惊得手中的梳子都掉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二人都未多说什么,陈稚鱼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梳好了头发挽了起来,赶向前院。
前院除了亲信,就连平时伺候的人都被打发了出去,陆曜带着陈稚鱼到的时候,里头传出了陆长荣暴怒的声音。
“齐桧欺人太甚!”
陈稚鱼捏紧了帕子,心突突狂跳。
齐桧,当今天子名讳。
陆曜亦神色凝重,两人进去后,一家人都未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便因陆芸之死而变得沉重。
“大伯。”他上前喊了一声,陈稚鱼紧跟其后跟着唤了一声。
陆长荣看了夫妻二人一眼,微微颔首,随即转向二弟与弟媳。
“此事定不会这么过了,我好好的女儿,便是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该是这个下场,她为何会去宫中做了老皇帝的嫔妃?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死在了宫里,二弟,这件事你要给我个说法!”
陆晖正要上前,陆菀拉住了他,冲他微微摇头。
父亲震怒,陆芸死得太轻易,对父亲来说难以接受,这个时候他们做儿女的说什么都有错,也唯有叔父和叔母说的话,父亲能听进去了。
陆夫人神色发沉,眼看大伯为了一个庶女大动肝火,甚至不惜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从边关赶了回来,今夜看到他的时候,足叫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陆太师叹了一声,即便有些事情在信中说得清楚了,他的这个大哥也不是不知道,他那宝贝的庶女在京中做了多少荒唐事,可眼下人死了,什么都没了,过去那些不好,在他的心中也要减去三分,莫说是大哥,就是自己的孩子,便是再不好,也绝不能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将心比心,人之常情罢了。
复又将过去的事,以及这些日子他们的推测告知了他,许多事情连贯在一起都是通的。
陆芸当初私会外男,反被那商人拿捏了身份要挟她之事,二皇子莫名与她有了联系,赠她金簪,明显有情的表现,到后来,陆晖与陆菀送她归去边关,而她刺伤了随行的人,甚至杀害了一个贴身丫鬟,丢失了几日,这几日,家里的人都派出去寻找她的踪迹,而她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陆美人。
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就如当初陈稚鱼所猜测的那般,只是,要牵扯到二皇子,也要有证据才行。
如今这就是一笔说不清的糊涂账,难道他们谁还能进宫去质问皇帝不成?陆家的女儿如何出现在宫中,成为美人的,又如何在身体康泰的情况下突然暴病?
陆长荣气急,黑脸肃穆,眼里杀意显露:“此事,陛下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的女儿不能白死!更不能死在皇宫里!”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沉了眉头,陈稚鱼上前一步,在这紧张的氛围下开了口:“大伯不可!”
陆长荣眯起眼,看着说话的女子。
陈稚鱼眉头紧锁,声色沉沉,分析眼下的情况。
“无论如何,芸姑娘已然进宫成了皇帝的妃嫔,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是我们去找皇帝要说法,万一牵扯出了她在入宫之前,与那商人私下相会的事情,那么即便有理,在皇帝那里也成了无理,甚至会迁怒。”
这话如一捧清泉,叫所有人紧紧胶着的脑子通畅了起来。
“眼下没有证据证明她是被二皇子送进去的,但若真是二皇子,那对芸姑娘的过去,二皇子又知道多少呢?明显对方有我们不知道的底牌,此事我们原本就吃了个哑巴亏,如今只是在那哑巴亏上更添上了一笔,大伯,不是侄媳不懂事,拦着您去查真相,只是这件事情,若我们占理也就罢了,偏偏还……”
她说的是事实,但眼下失女震怒的大伯面前,真相也是刺耳,陆曜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