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燕辞晚的琴声。
他放下针线,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望去,看到天井对面的客房窗户半开着,此刻朝露正坐在窗边研读医书。
由于视角受限,萧妄看不到燕辞晚的身影。
他特意给窗户留了条缝,而后坐回到椅子里,一边缝制手套,一边倾听那悠扬的琴声。
临近正午的时候,浮白脚步匆匆地跑进渝风堂。
他对那名一直守在渝风堂内的内卫问道:“跃金,萧六郎、宁辞、朝二娘一直都待在屋内没出去过吧?”
名叫跃金的内卫颔首应道:“嗯,我一直守在这儿,他们未曾迈出过房门一步。”
浮白再一次确认:“你确定吗?他们会不会趁着你不注意,悄悄从房间里溜了出去?”
虽说房门从外面上了锁,可这也不能排除他们使用诡计悄悄溜出去的可能性。
“今早在大阁领离开后不久,宁辞就在屋内弹琴,琴声一直未曾停过,朝二娘则坐在窗边看书,六郎期间也曾开窗往外看过两次,这些我都是亲眼看到过的。”
跃金说到这儿,忍不住问道。
“你为何这么问?是不是山庄又出什么事了?”
浮白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大阁领有令,让我立刻把萧六郎、宁辞、朝二娘带去观海阁。”
跃金虽然有一肚子的疑惑,但身为内卫的他早已习惯了服从,听闻大阁领有命令,他二话不说就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让燕辞晚、萧妄、朝露立刻出来。
不等燕辞晚开口询问,浮白便道:“先走吧,路上我再跟你们解释。”
于是一行四人脚步匆匆地离开渝风堂。
他们沿着风雨连廊赶往观海阁,途中,浮白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遍。
“今早在观海阁内,连家兄妹排演傀儡戏的时候,其中身为兄长的连半天忽然倒地不起,不过片刻功夫便断气了,初步断定应该是中毒身亡。”
朝露万分惊惧:“又死一个?!”
燕辞晚和萧妄对此早有预料。
幕后真凶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逼迫知情人说出二十年前有关灵蝶寺的真相,只要真相没有被揭破,那么真凶就会继续杀下去,昨日燕辞晚就已经提醒过楚望山等人了,可他们都认定她是头号嫌犯,压根就不理会她的警告。
今日燕辞晚之所以一直在弹琴,为的就是表明自己始终待在屋内,并无作案可能,免得那些家伙又把她当成嫌犯。
燕辞晚追问:“你们可有在连半天身上找到凶手留下的纸条?”
浮白沉声答道:“连半天身上什么线索都没有,但他妹妹在连半天常用的傀儡偶身上找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你们还有八天,纸条背后仍是一只红色蝴蝶。”
等他们赶到观海阁时,阁楼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司不平坐在上首主位慢悠悠地喝茶,杜凌洲坐在左边上首的位置上,正有些不安地东张西望,怀砚站在他的身后,神态看起来很是紧张。
地上摆着连半天的尸首。
连坠芳完全没了往日的风情万种,此刻她正跪坐在地上,紧紧攥着兄长的右手,不断唤道:“阿兄,你别睡了,你快醒醒,你别丢下我啊……”
阿平搀扶着楚望山站在尸首的另一边,楚望山几次开口劝慰连坠芳节哀,都被她给无视了。
现在的连坠芳完全沉浸在悲痛的世界里,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
四海镖局的冯武和孙虎看着眼前这一幕,都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明商会的贺春酌和方知有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周起站在旁边安静听着。
当房门被推开,浮白领着燕辞晚、萧妄、朝露走进来时,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他们。
燕辞晚完全无视众人的注目,大步走到连半天的尸首旁边,见他双眼大睁,嘴巴张开,面色青白,表情狰狞,有血自眼耳口鼻处流出。
她喃喃道:“如果加上馥雪的话,这应该是第三个了吧。”
连坠芳双目赤红地瞪着她,恶狠狠地逼问:“是你杀了我家阿兄吗?”
此刻连坠芳已经完全被仇恨占据了大脑,一旦确认燕辞晚是真凶,连坠芳立刻就会扑上去将她撕成碎片。
燕辞晚平静地道:“你已经先入为主,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说完她就看向旁边站着的浮白,示意他来说。
浮白上前一步,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将先前跃金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道:“宁辞一直待在渝风堂内,她没有作案的时间。”
连坠芳哑声质问:“若不是宁辞的话,还会是谁?”
燕辞晚反问:“这不应该问你们自己吗?二十年前灵蝶寺为什么会发生火灾?寺中的僧人们到底因何而死?”
此话一出,连坠芳就如同被人狠狠扼住了喉咙,僵在原地发不出半点声音。
燕辞晚环顾在场其他人,不管是长明商会的三人,亦或是四海镖局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