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翊羞愧地道:“是微臣无能。”
李柏舟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失望,原本他还觉得乔翊在军事一道上颇有天赋,现在看来,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只有像裴延那般真正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才能担得起用兵重担。
“朕是九五之尊,怎能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逃跑?你去仙居殿把瑾贵妃绑起来,和司不平这个叛徒一起压去阵前,若那些逆贼再进一步,你就将他们两人的脑袋砍下来。”
燕辞晚一惊:“瑾贵妃可是你的女人,她侍奉你这么多年,还为你生下一个儿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能如此待她?!”
李柏舟冷冷道:“她确实是个好女人,但可惜,她有个逆贼父亲。”
“可她已经嫁给了你,就算萧公做了什么也与她无关,她从未对不起你!”
李柏舟不与她争辩,抬了抬手示意乔翊赶紧动手。
乔翊叫来两个金吾卫,强行将司不平拖了出去。
燕辞晚心急如焚,想要上前阻拦,奈何她现在重伤未愈,刚走两步就摇晃着摔倒在地上。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不平被带走。
李柏舟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
“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萧闻意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收手?”
燕辞晚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靠在柱子上。
她喘着气哑声说道:“你不是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更喜欢仁献太子吗?因为他永远都不会将自己的家人推出去挡刀,他永远都不会像你这样卑鄙无耻。”
若换成是平常,李柏舟听到这话定然会勃然大怒,可现在他似乎是自暴自弃了,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了下。
“原来是这样啊。”
他叫来内侍太监,吩咐道:“把宫里的好酒全都拿来。”
内侍太监忧心忡忡:“陛下,那些逆贼距离咱们越来越近了,您要不要……”
李柏舟冷眼扫向他,寒声道:“怎么?现在连你这个贱奴都敢来教朕做事了?”
“奴婢不敢。”内侍太监被吓得心肝发颤,不敢再多言,忙低着头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太监们就抱来了许多酒坛,它们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殿内。
李柏舟让太监们都下去,他拎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酒递给燕辞晚,燕辞晚不接,李柏舟也不生气,他自顾自地喝完杯中酒,然后又倒了一杯,如此接连喝了四杯酒后方才暂时作罢。
他拎着酒壶走到门口,眺望远方的宫殿群,笑着说道。
“我猜,萧闻意肯定不会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放弃多年来潜心谋划的心血,要做忠臣,就必须要有所牺牲。”
燕辞晚左右看了看,发现左右两边都有窗户。
左边窗户距离她比较近,目测也就十多步的距离,但她现在这副虚弱的模样,哪怕只是十多步也极为艰难。
她垂眸看着手指上戴着的银戒指,戒指里的毒针已经被用掉了,但刀片还在。
如果实在跑不掉,那她就放手一搏。
李柏舟丢开酒杯,对着酒壶狠狠喝了一大口酒,含糊地道:“天快要亮了。”
此时天边隐约泛起一点儿鱼肚白,那是黎明来临前的征兆。
燕辞晚放下右手,用衣袖遮挡住戒指,道:“你再不走的话,就真的走不掉了。”
李柏舟侧过身来,余光扫向她。
朦胧天光中,她的脸看起来更像宁清漾了。
他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
“阿漾。”
燕辞晚加重语气:“我说过了,我是燕辞晚!”
李柏舟用食指抵住嘴唇:“嘘,别说话,你安安静静的样子最像阿漾了。”
燕辞晚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心绪起伏太大的缘故,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不稳定。
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故意出言讥讽,而是心平气和地问道。
“你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吗?”
李柏舟茫然问道:“什么承诺?”
“你答应过仁献太子,说以后会一直陪着他。”
李柏舟想了很久,记忆深处才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那时候梁皇后去世不久,李暄合因为思念母亲,半夜独自对着母亲的画像落泪,李柏舟发现后安慰皇兄不要难过,并承诺自己以后会一直陪着皇兄。
他自嘲一笑:“那么久的事情了,我都差点忘了,我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可那又怎样?人是会变的。”
“我能理解你不择手段报复谢贵妃,因为是她害死了你的母妃,可仁献太子从未对不起你,你为何连他也不放过?”
“他对我确实不错,我原本不想杀他,我给了他机会,只要他听我的话离开长安,他就能活下去,可他非要留下来,我没办法,只能狠下心除掉他。”
李柏舟说到这儿,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燕辞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