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站起身,看向围观的人群。
“都散了吧,明个要是不下雨,就得下地上工了。”
陆振华和陆沉刚转身,就被林国强叫住:“陆家兄弟啊,你们离的近,留下来帮田婶装车。”
陆振华点头:“成。”
等王大叔赶着驴车来,陆振华和陆沉帮忙将田康平抬上了驴车。
田婆子哭着将家里老底装身上,一家子匆忙往卫生院赶,村子里这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姜晚虽然没出去,不过外头的动静,她一直听着。
张素芳刚也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给她说,田康平伤的不轻,身上都是血。
陆瑶打着哈欠,一点同情不起来。
“报名的时候他们不报,非偷摸着去,现在好了,东西没捞着,又摔断了腿,自作的。”
张素芳瞥她一眼:“你少说两句。”
自家闺女就是这毛病,心直口快。
陆瑶轻哼:“我又没说错,偷鸡不成蚀把米。”
正说着,陆振华和陆沉回来了。
张素芳不由问:“人送去卫生院了?”
陆振华点头:“嗯,伤的不轻,估计得花俩钱。”
老田家这次,是倒了血霉了。
不过,也怪他们自己。
下着雨,还大半夜往山上跑,那不是找罪受?
因着时间还早,大家继续躺被窝里睡回笼觉。
夜里下的雨小,本以为第二天不下了,哪成想,早上那会儿又哗啦啦下了起来。
陆家又开始了轮流接水模式。
好在,就早上那一阵下的大。
吃了早饭,陆振华和陆沉开始处理两头野猪肉,还有那头狼。
先将半扇野猪肉放在桌子上,两人配合着,刀起刀落间,肉身渐渐分离。
陆振华伸手捏了捏猪腿上的精肉,满意的点点头:“这猪膘够厚,腌成腊肉能撑到过年。”
张素芳笑着说:“先把排骨和猪脚剔出来,晚晚喜欢吃。”
姜晚挑了几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混着花椒和八角一起剁碎,打算做几根腊肠。
北方冬天雪大,得多备点干货。
轮到处理那头狼时,一家子犯了难。
狼肉粗糙腥臭,还真不知道该咋吃才好?
姜晚放下菜刀,说:“狼肉得用葱姜水泡着去腥味,再用火慢慢熏,制成熏肉,存到腊月里,咋吃都成。”
陆振华一拍大腿:“还是闺女法子多,就这么办!”
一家子忙的脚不沾地,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驴车的吱呀声。
田婆子裹着件湿透的蓝布衫,怀里紧紧抱着个油纸包,里头是卫生院开的止痛药。
田康平半靠在车板上,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脸色白的不像话。
刘淑英跟在车后,裤腿卷到膝盖,小腿上糊满了泥浆。
田康平去卫生院一通折腾,把田婆子辛辛苦苦攒的老本都给花去了十多元。
十多元钱啊!
她要攒多久才能攒这么多?!
王大叔将人直接拉到田家大门口,田婆子咬着唇不说话,低头扶田康平下车。
田康平手里多了副拐杖,额角渗着冷汗,每动一下都疼的直吸气。
田婆子瞥了眼陆家方向,恨的牙痒痒。
那熏肉味一个劲的往她鼻孔里钻,故意的吧?!
村里人可都关注着老田家的情况,他们前脚回来,后脚村里人都知道了。
中午吃过饭,雨总算是停了。
太阳也恍惚着想露出脸来。
广播里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林国强的声音透过喇叭在大队里响起:“全体社员注意!吃完午饭到晒谷场集合,召开社员大会!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全体社员注意……”
田婆子苦着脸坐在院子里,反复练习检讨稿。
现在她悔的肠子都青了,可又有什么用?
什么都没捞着,儿子的腿也瘸了,又花掉了十几元钱,现在又要上台当着大队所有人的面检讨,她到底是作了什么孽!
越想,她心里越难受,那眼泪吧嗒吧嗒的一个劲往下掉。
草纸上的字迹都被眼泪给晕开了,成了团模糊的墨渍。
晒谷场上早已聚满了人。
姜晚坐在小板凳上,听着村民们都在议论老田家的事。
“听说老田家在卫生院花了二十块?啧啧,这要是买肉吃,能买二十多斤呢!”
“可不是嘛,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好了,家底都搭进去了。”
“他们也是胆大!那山里那么多野兽,他们还敢摸黑去,还好没遇到狼群,要不然,可不是断条腿的事儿。”
林国强站在土台上,身后的黑板上用白粉笔写着“批评与自我批评”几个大字。
田婆子攥着衣角走上台,台下骤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她低头盯着脚尖,感觉有无数双眼睛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