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静谧而温柔。
清浔从浅眠中醒来时，四周还裹着夜的安静，她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脑子里还残留着睡意。
她缓缓睁眼，视线有些模糊，像隔着一层薄雾。
眼前是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沙发另一端，背靠着扶手，低头看着膝上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那张清俊得近乎干净的少年感侧脸，在夜色里有一种疏离又专注的冷感。
是池珣。
他戴着耳机，眉眼低垂，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神情全然专注。
清浔怔了一下。
昏暗灯光下，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家居卫衣，微敞的领口露出锁骨，头发因为没有打理而略显凌乱，垂在额前。
明明是最随意的状态，却因为他的气质，反倒像是某种精心设计过的广告片画面。
她迷迷糊糊地望着他，只觉得心跳仿佛慢了半拍。
可能是太安静了，沙发上传来她轻轻的呼吸声。
池珣忽然抬头。
他摘下耳机，回头看她，眼神从清冷的疏离，缓缓过渡成一种带着轻微惊讶的柔软。
“醒了？”
他声音不高，却像是落在水面上的石子，激起细小波澜。
清浔愣了一秒，还没从梦和现实的边界中完全抽离。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撑起身体坐直。
毯子从她肩上滑落，露出细瘦的锁骨和脖颈，睡衣的领口因为翻身而微微下滑，浅色的发丝贴在颈侧，划出一条纤细温柔的线条。
池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喉结微动了一下。
这一刻的清浔，和他熟悉的那个她，有点不一样。
她平时那么锋利、自信，像一把藏锋的利剑，总是控制着情绪和场面。
可现在，刚睡醒的她，眼睛湿润朦胧，脸颊因为沙发的压迫还带着一点红印。
头发散落在脖子上，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像是毫无防备的小兔子，乖顺又柔软。
他很难不被这样的她吸引。
“几点了……”她声音软糯地开口，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像是猫打了个呵欠。
池珣移开目光，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快三点了。”
“啊？”她微微一怔，随即坐得更直了些，手忙脚乱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毯子，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你累了一天，睡会儿也很正常。”
池珣平静地说，语气淡淡的，但尾音不知为何带了点让人听不出的温柔，
“我没吵醒你就好。”
清浔低头“嗯”了一声，伸手拨了拨散在颈边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是在掩饰刚刚被注视的局促。
但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还在不受控制地快。
“你怎么还不睡？”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像是普通问候，不带任何情绪。
“工作有点事。”他声音低低的，像是夜里的风吹进耳朵里。
清浔偷偷看了他一眼。那人还是那副样子，神情寡淡安静，仿佛刚才那些眼神的情绪都只是她的错觉。
“那我去洗洗脸了。”
清浔洗了把脸出来，脸上的热度稍微退了些，水珠还没擦干净，就顺着下颌线滴到脖子上，
打湿了睡衣的领口一小片，冰凉中带着一丝清醒。
她站在客厅门口，看着沙发上坐着的池珣。
他已经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光线仍旧昏暗，电视画面切换到某个深夜放映的老电影，泛黄的画质配着低沉的男声旁白，像时间被调慢的某种沉思。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我回房间睡了。”
她声音放轻了一些，尽量掩饰住心里的那点不安与探寻。
她其实，很想问一句。
你刚才去哪了？
为什么要突然让车停下来？
怎么不让我跟着。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立场，更不确定自己此刻的好奇，是不是显得太多余。
她和池珣，从来不是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即便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悄悄缩短，即便他偶尔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淡漠，
她也依旧知道。
池珣，是一个有着自己边界的人。
多问一句，可能就会越界。
清浔垂了垂眼睫，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池珣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清浔脚步一顿，池珣却忽然抬起头，朝她走了过来。
他没说话，也没有多余动作，只是那样一步步朝她走来。
脚步不疾不徐，却像在一点点逼近她的呼吸线。
清浔有些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