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雪昭的手艺确实精湛,每样东西的味道都恰到好处,连最挑剔的十一都默默添了一碗粥。
看着大家吃得香甜,尤其是阿兰若那风卷残云的架势,汪雪昭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饭毕,汪雪昭兴致勃勃,拉着众人就要“互相认识认识”。
“我叫汪雪昭!冀京汪家行三!最擅长机关暗器和……嗯,做饭!”她自我介绍得相当响亮,带着点江湖儿女的豪气,又透着世家小姐的底气。
轮到阿兰若时,她大大方方,“阿兰若!云羌来的!喜欢酿酒和耍刀!”
汪雪昭眼睛一亮,立刻就要拉着她讨论起草原的景色。
而十一自然是保持着他一贯的特色,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十一”便再无下文。
汪雪昭也不介意,反而对他那身冷冽气质颇感兴趣地多看了两眼。
陈三毛搓着手,嘿嘿一笑,“陈三毛,江湖人称‘无影神将’,巧手类第一……”话没说完就被霍凌秋嗤笑一声打断,他也不恼,只是挠头。
轮到谢晚宁时,她只是淡淡地说,“我姓谢”,并未提及名字。
汪雪昭撇撇嘴,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调侃道,“啧,还神秘兮兮的?行吧,谢姑娘就谢姑娘,反正小爷记住你了,跑不了!”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霍凌秋身上,神色动了动。
不知为何,她从看见这个少年的第一眼,便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是在哪里见过吗?
汪雪昭悄悄打量了霍凌秋一番。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们……好像有点相像?
霍凌秋在她自我介绍“汪家行三”时,身体就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指节微微发白。此刻被汪雪昭明亮的目光注视着,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沉默了几息,才用略显低沉的声音道。
“霍凌秋。”
“霍凌秋?”汪雪昭重复了一遍,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想在记忆里搜寻这个有点耳熟的名字,但她想了又想,也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曾依稀听过,索性很快便放弃了,只当是个普通江湖人,爽朗一笑,“好名字!凌霜傲秋,有气魄!”
她全然不知,眼前这个被她称赞“有气魄”的少年,正是她同父异母、被亲哥哥汪泓视为耻辱并欲除之而后快的兄长。
霍凌秋听到她的评价,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又冰冷的弧度,没有回应,只是将碗里最后一点粥喝干净,起身离了席。
阿兰若没心没肺,丝毫没察觉异样,拉着谢晚宁的袖子,眼睛放光地继续昨晚的话题。
“谢姐姐!你昨天说的那个女子武堂,我觉得特别好!凭什么只有男人能学武?我们云羌姑娘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弯刀使得不比男人差!要是真能在冀京开起来,我第一个报名当教头,教她们耍刀!”
谢晚宁也正想打破这微妙的沉默,闻言点头,“正是此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女子有自保之力,有安身立命之本,才是根本。”
“女子武堂?”一旁的汪雪昭耳朵尖得很,立刻凑了过来,那双灵动的眸子瞬间被点亮,充满了兴奋和赞同,“这个主意妙啊!太妙了!你们是不知道,冀京那些所谓的闺阁规矩,能把人憋屈死!凭什么姑娘家就只能绣花弹琴?我从小就想学我爹的机关术,可他们总说那是男孩子学的玩意儿!气死我了!”她越说越激动,仿佛找到了知音。
“要我说,这武堂要开,就得开得轰轰烈烈!名头一定要响!最好找个德高望重,有能力,又真心为女子着想的人来牵头!”
她这一番话倒是说在了谢晚宁的心坎里,不由得对这少女多看了几眼。
这丫头……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汪雪昭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有了!找我阿姐啊!我阿姐汪华棠!冀京城里谁不知道‘棠华君子’的名号?她为人最是公正无私,学问好,声望高,连陛下都称赞她‘女中君子’!而且她最看不惯那些欺负女子的腌臜事!由她出面号召,保管一呼百应,那些酸腐文人也不敢轻易嚼舌根!”
“汪华棠?”谢晚宁心中一动。
这个名字她听说过,汪家嫡长女,才名远播,品性高洁,在冀京士林和百姓中都颇有清誉。
若真能请动她出面,确实事半功倍,能省去无数麻烦和阻力。
只是……汪家……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窗边霍凌秋那孤寂僵硬的背影。
汪雪昭没注意到谢晚宁的迟疑,还在兴奋地规划。
“我阿姐最疼我了!我回去就跟她说!包在我身上!”
她拍着胸脯保证,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仿佛事情已经成功了大半。
谢晚宁看着汪雪昭那纯粹的热情和信心,又想到女子武堂若能成事的意义,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
汪华棠的为人,她亦有耳闻,与其兄汪泓截然不同,或许……值得一试。
“好。”谢晚宁思量片刻,终于点头,“若能得汪大小姐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