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盈倒是没有再追问,只是目光随即落在谢晚宁身后一步之遥,如同影子般沉默的十一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冷笑一声。
“你小子居然还敢就这么站在这里?”
十一充耳不闻。
“天机楼的规矩,没有师父同意,任何人不得随意出楼,”苏扶盈抬起下巴看着他,“你那日不顾我等阻拦,打破我天机楼的十八道禁制,随意下山,已经犯了楼中规矩,你可知错?”
十一不耐烦的转过头,看也不看他。
“你……”
苏扶盈十分生气。
这小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鬼样子!
自己每一次和他说话,他都是这种要死不活,一言不发的模样,真是令人讨厌!
“师兄,不要同他计较了。”谢晚宁眼见着苏扶盈要发火,赶紧圆场,“我们先去见师父要紧。”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天机楼弟子服饰的少年匆匆跑来,对着苏扶盈和谢晚宁恭敬行礼:“大师兄,晚宁师姐,楼主有令,请二位即刻去‘砺锋堂’见他。”
苏扶盈与谢晚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砺锋堂,那是禾谷考校弟子武功的地方,去那里,只怕不费点力气是不好回来了。
谢晚宁深吸一口气,对十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在外面,便跟着苏扶盈朝堂内走去。
砺锋堂内灯火通明,四壁挂着各种兵器,地面外围是坚硬的黑曜石打磨而成一个巨大的空心圆圈,武堂中间却采用了防滑的石板。
而刺客堂中央,一个身影负手而立。
他个子不高,甚至有些矮小精瘦,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灰布短褂,头发花白稀疏,随意被一根木钗挽着。
似乎是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扫过来时,一股无形的强大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让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天机楼主,禾谷。
“师父。”苏扶盈和谢晚宁同时躬身行礼。
禾谷的目光直接越过了苏扶盈,钉在谢晚宁身上,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喜怒。“舍得回来了?”
“徒儿知错。”谢晚宁垂首。
“错?”禾谷很是慈爱的笑了笑,“孩子,告诉我,是什么把你绊住了?”
那道目光沉沉压在谢晚宁的背上,她只觉仿佛背负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几乎挺不起腰来,“徒儿……没有完成任务……被叶景珩捉去所以耽搁……”
“哦?”禾谷依旧微微笑着,“那为何为师的人是在那许家找到了你的踪影?我听说……”
他向前迈了几步,“你同那位当朝的大学士成婚了?”
此言一出,苏扶盈却愣了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谢晚宁。
那眼神颇有些复杂。
“不过是权宜之计。”谢晚宁被禾谷无形中释放的内力压得冷汗直流,却依旧咬着牙强撑,“那日徒儿……被叶景珩追杀……不得已才借着那冲喜新娘的身份摆脱……可谁知后来还是被识破……几经辗转才回到天机楼……”
“是吗?”禾谷若有所思。
“徒儿不敢欺瞒。”
“也罢,回来就好。”话音一落,他的内力顿时一收,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手向她伸开,“起来吧,让为师看看……”
周身一松,谢晚宁长呼一口气,然而却听得禾谷后面的话,脸色一变。
“让为师看看,你在外面这许久,本事长了多少!”
话音未落,枯枝般的手掌已如鬼魅般探出,直抓谢晚宁肩头!
这一抓看似平平无奇,却快如闪电,角度刁钻,更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尖锐劲风!
谢晚宁瞳孔一缩,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反应,她脚下步伐一错,身法比之以往更加飘忽灵动,如同风中柳絮,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凌厉一抓。同时,她并未一味闪躲,手腕一翻,并指如剑,竟带着一股圆融凝练的内劲,反点禾谷手腕要穴!
“咦?”
禾谷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他能感觉到谢晚宁这一指蕴含的内力不仅更加深厚,而且运转间圆融无碍,收发由心,与她离开前那略显浮躁的根基判若两人!
惊讶归惊讶,禾谷手下却丝毫未停。他变抓为掌,掌风如排山倒海般压下,招式狠辣老辣,招招直逼要害,显然并非简单的考校,而是带着几分逼压与试探,甚至隐隐动了真火!谢晚宁虽然功力大进,但面对师父那深不可测的修为和浸淫数十年的杀伐经验,顿时左支右绌,压力陡增。几次险象环生,凌厉的掌风擦过她的衣襟,留下道道裂痕。
就在禾谷一记凌厉掌刀带着开碑裂石之势,毫不留情地斩向谢晚宁颈侧,眼看她已避无可避的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猛然从门外冲入砺锋堂!
十一眼中是骇人的血丝与不顾一切的决绝,他竟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撞向禾谷那雷霆万钧的掌刀轨迹!
“砰!”
一声闷响!十一如遭重锤,整个人被禾谷那沛然莫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