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又不是工作时间必须称职务的刻板人,靳华清撒娇卖乖时还会喊两声姑夫呢!
前几次闹出事情来,杜松不管是否在长安,总之杜家没人出来说话。
段晓棠掰着手指头算,假如杜松当真是武俊江嫡母的娘家人,应嘉德坏事败露的时候,他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段晓棠的疑惑都写在脸上,范成明大发慈悲地揭开谜底,“他们还真是一家的,只不过关系远了。论起来,还不比武将军和华清近。”
武俊江和靳华清八竿子才打得着的关系,若非因缘际会同在右武卫效力,恐怕都不会认这门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
范成明连具体的辈分、亲属关系都说不明白,显然这关系已经疏远到了极点。
这次武俊江率先为生母请封,无疑是对蒋家的一种变相挑衅。作为蒋家不知哪辈的高官女婿,同时也是武俊江曾经的上司,杜松很可能受人托请说和。
所以他不发表意见,才是最安全的选择。在一件明显坏了规矩的事情面前,保持沉默就是最大的支持。
范成明咂了咂嘴,“不过如果这重关系若是被拉出来,武将军可能会受非议?”
段晓棠不解,“什么非议?”
范成明:“他承了蒋家的恩情。”
踩着蒋家女的尸骨往上走,请封时却把人撂在一边,这不是无情无义是什么!
过去许多年,武俊江都在杜松麾下效力,不管是否认这门亲戚,但事实是存在的。假如武俊江是通过这重裙带关系上位的话,那可就有的说了。
南衙除了庶族寒门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将官外,其他人尤其是将门出身的,身后都有错综复杂的裙带关系,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在范成明入营之前,右武卫的升迁还是相当有含金量的,武俊江拜将靠的是真材实料。但总有些人心怀嫉妒,因为他的掺杂一丝“瑕疵”,而否定他所有的天赋和努力。
上次武兰薇拽武兰菱去武家祠堂对质,还特意提到了蒋家。蒋家当时并没有为了泼出去两道的水出面,反倒是事后寻武俊江说和,却被范成明随意打发。
这次蒋家不站出来不行了,娘家是出嫁女的依靠,若是连名正言顺的利益都无法守护,岂不说明蒋氏女是人人可欺的软柿子。
段晓棠拽住路过的全永思,问道:“武将军当年是怎么进的右武卫?”
两人年岁有差距,武俊江出仕入营的时候,全永思还不知在哪浪荡呢!
不过答案显而易见,全永思语气笃定,“当然是恩荫!”
和相家几兄弟相当有说头的出仕方式不同,武俊江作为全家唯一的耀祖,拥有名正言顺的恩荫资格。
哪怕他通过蒋家的关系提前认识杜松,确定日后的归属,但这都是台面下的交易,只要他们自己不跳出来说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杜松并非助人为乐的慈善人,他首先看重的,一定是禀赋和才能。
锥处囊中,其末立见。
茫茫人海中,伯乐最容易辨别两种人。一种是天才,一种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广大中间群体是鱼目珍珠混同的复杂地带,挑挑拣拣最费时间和心力。
以如今南衙诸将的发展情况而言,由果倒因,武俊江初出茅庐的时候,即便称不上天才,也算小天才那一挂,一看就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范成明都能想到的事,杜松怎么会忽略呢!当众“指责”道:“当初和豫就说他儿子性子急躁,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年轻气盛,做事毛毛躁躁。”
你老眼光真锐利,用了几十年才看清武俊江的为人。
从年纪上来看,杜松和武和豫定然认识,也有过来往。一起趟过刀山火海的同僚同袍情谊,可比连范成明这等南衙坐地户都闹不清楚的亲戚关系瓷实多了。
武俊江这次挑战礼法伦理的行为,却只换来了杜松一个“毛躁”的评语。如此轻拿轻放,不愧是一手拉拔起来的爱将。
段晓棠本想再多欣赏一会两位大将军的精彩表演,却被吴越叫去了书房。
彼时吴越正化身人形攀爬架,任由小不点爬上爬下。宝檀奴活泼好动,一会儿在吴越的膝盖上坐一会,一会儿又钻到桌子底下去探险;过一会又从桌子底下爬上来,不知道她的兴趣点究竟在哪里。
段晓棠推门进来,宝檀奴睁大眼睛看着新进来的陌生人。最近她见了许多人,杜和儿教她唤吴越“父王”,可她连父王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
孩子天性纯真,但同样分得清眉高眼低、好坏善恶,在宝檀奴还不明白“父王”这个词的含义时,她就知道吴越很喜欢她,而且周围人也听他的话…以前在这个王府里,杜和儿说了算,现在吴越说了算。
吴越轻轻地抱起宝檀奴,郑重介绍道:“这是段将军。”
寻常孩子如果经过一些简单的社交训练的话,或许会学舌般地喊一句“段将军”来打招呼。
宝檀奴作为王府的三号人物,又怎会有这般俗套的经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