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工单:
日上工八个时辰,共计二十九天。
正工钱:三贯,
食耗折九百文、
械损折三百五十文、
石神祭二百文、
甲头钱三百文、
脚钱一百五十文、
预支钱六百文、
欠偿钱八百文。
实发:零,倒欠三百文转下月债。
这是江南应奉局一名匠工的工单。
陈大,这难道就是死者的名字?
池翰望着这令人心惊的数字:“每日劳作八个时辰,月终结算竟倒欠三百文。”
刘光瑞也满面不可置信:“这般盘剥,岂非将人当牲口使唤?”
三贯钱对于他这个在汴京长大的人来说,根本不能算钱。
即使他们没有接触过采石工,一听也知这是个极度消耗体力的差事。
林知夏凝视着石壁人形印迹,忽觉耳畔似有凿石声隐隐传来。
那些雕琢祥瑞的叮当声里,不知浸透了多少匠人的血泪。
太后宫中熏香未散,而千里之外的太湖深处,应奉局的铁凿仍在昼夜不息地凿刻着新的“祥瑞“。
孟俞不知何时已站在两人身后:“应奉局的提举还关在大理寺,这甲头钱和脚钱是什么意思,本官也很好奇!”
说罢,便和周正出宫去往大理寺。
刘光瑞蹲到樊老旁边:“可以确定死亡时间吗?”
“石壁上刻的是二月,他会不会是不满二月份的工钱,三月份就死了?”池翰也忍不住插嘴道。
樊老看向林知夏:“你先说说看。”
许是看出林知夏比往日沉默,樊老故意让她来说。
刘光瑞和池翰同时看过来,他们知道林知夏会验尸。
林知夏怔了一下,才道:“要保证尸体不腐化,至少得在铜油里浸泡一个月。
首先得确定,他被浸泡的时间,关于这块寿山石的情况,你们查到多少?”
刘光瑞忙回道:“这我知道,这寿山石是从苏州阊门走水路运到汴京的,路上花了两个月。
原石是三月份从湖底采出的,匠人花了近四个月雕刻整形,才使它变成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