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早已沉入西边,只留下一抹瑰丽的霞光,恋恋不舍地在天际线上涂抹着最后的暖色。
陆知衍刚才那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一块石头,在姜听澜的心湖里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让她久久无法平息。
“我爷爷的消息?”她怔了好几秒,才像是确认一般,带着一丝不确定,轻声重复了一遍。
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她爷爷真的还活着?
陆知衍深邃的眼眸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沉静,他有力地点了点头,语气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对,爷爷的消息。”
周遭是电影厂门口渐渐散去的人流,和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
这一切,都因为陆知衍这句话,被隔绝在了姜听澜的世界之外。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各种纷繁复杂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
陆知衍看着她微微泛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唇,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没有多言,只是将她微凉的手包裹进自己宽厚温热的掌心,沉声道:“上车,我们回家说。”
他的声音总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姜听澜定了定神,顺从地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两人一路无话,只有车轮压过路面的轻微声响,和风从耳边掠过的声音。
回到家,陆知衍先是利落地停好车,然后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布包,现在他们已经搬到了买来的四合院这边住,这会儿天还没黑透,两个崽崽放学后就被接去了大院。
一般是他们也会一块儿过去吃饭,吃完了再把崽崽带回家,但是今天因为有事情说,就暂时没去大院那边,回到家陆知衍他没急着开灯,而是先倒了一杯温开水,递到姜听澜手里。
“先喝口水,我给你说说爷爷那边的情况。”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姜听看接过水,陆知衍这才按了点灯的开关,温暖的黄色灯光霎时间照亮了屋子。
他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下,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道来。
“……刀哥那边已经我已经查清楚了,也就是前段时间跟踪你的人,他们俩都是爷爷身边的保姆找来的……”包括那个爷爷收养了保姆孩子的事情,陆知衍一点都没隐瞒。
说到“保姆”两个字时,陆知衍的语气刻意放缓,仔细观察着姜听澜的表情。
姜听澜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握着搪瓷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所以,我爷爷的保姆想置我于死地?”她缓缓抬起头,清亮的眸子里此刻像是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
一瞬间那点因为听到爷爷的消息而升起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期盼,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熄灭得干干净净。
失望,是有的。
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和算计的恼怒。
她从未想过去招惹谁,可偏偏有人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派人来算计自己。
若不是她天生警醒,若不是自家男人有本事,查清了对方的底细,这岂不是任人算计了?
而布下这个局的,竟然还只是一个保姆!
姜听澜的指尖微微发冷,一个保姆,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能力,能把手从遥远的港城伸到京市来?这背后若没有那位素未谋面的爷爷的默许甚至是纵容,她绝不相信。
想到这一层,她的心便冷了几分。
给一个保姆这么大的权力,置她那个在家乡苦苦等待了几十年,望穿秋水青丝熬成白发的奶奶于何地?
这公平吗?
“澜澜,别生气。”陆知衍看着她紧绷的侧脸,伸出大掌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这件事,等见到爷爷再问清楚,而且据刀哥交代爷爷当年出去受伤了,失去了记忆。”
很多事情他可能并不清楚,陆知衍也不是替姜爷爷开脱,而是有时候人在一定的位置可能有一些不得已,当然现在他们知道的情况也是刀哥交代的,也有可能实际情况有出入也说不准。
姜听澜点点头:“阿衍,放心吧,我才不会生气。”
她不是那种会自怨自艾钻牛角尖的性格,短暂的情绪过后,斗志反而被激了起来。
“既然她们把手都伸到我跟前了,要不回敬一番我就不姓姜。”她冷哼一声,清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与平日温婉截然不同的锐利,“既然她敢算计我,就别怪我找上门去,真当我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吗?”
“我正好要去会会这个保姆,还有她的一家人,我也想当面问问我那位好爷爷,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奶奶这个原配妻子!”
姜听澜的性格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好好说话,我便笑脸相迎,可但凡有人想蹬鼻子上脸,踩到她的底线,她也绝不会手软半分。
看着小妻子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陆知衍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他了解她,知道她此刻不是在赌气,而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的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