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闻祁开口,他当即沉了脸道:“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殿下既信不过在下,也不必为难自己。
你我君臣自今日割席,往后江湖路远,再见也只当从未相识。”
话落,乌钧转身便走。
刚走到门口,便被一左一右横出的长剑拦住了去路。
他冷声问:“殿下这是何意?”
闻祁坐直了身子,懒洋洋道:“先生急什么,孤不过就那么随口一说,哪里舍得真的疑心你。
你好歹也跟了孤这么久,怎得还是这般开不起玩笑?”
他说着,忽的笑了,“先生应该知晓孤的脾气,若真起了疑心,先生此刻便不会站着同孤说话。”
乌钧闻言,只觉得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他果真起了疑心。
可他究竟是何处出了纰漏,惹他起了疑?
就在乌钧自省时,只听闻祁爽朗一笑道:“瞧先生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同孤断恩断义绝。
幸好,孤只是同先生开个玩笑,并未当真。”
对上他含笑的双眼,乌钧凉凉道:“这种笑话并不好笑,殿下以后还是莫开了。”
闻祁不怒反笑,点点头道:“先生教诲,孤记下了。”
他突然如此好说话,反倒让乌钧有些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起了疑心。
即便他属于寻常人中的智者,仍看不穿,也猜不透。
毕竟,正常人永远不可能猜到疯子下一刻会如何想,如何做。
有可能上一瞬还是过命的兄弟,下一瞬,便成了拔刀相向的仇敌。
见乌钧冷着脸,一副不愿意与他多说的模样,闻祁笑容不免淡了几分。
他抬了抬手,便有人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信纸,恭恭敬敬地递到乌钧面前。
乌钧连一个眼风都没给,更别提抬手去接。
闻祁似笑非笑道:“先生别急着拒绝,不妨打开看一眼里头写了什么。
兴许,上头有先生在意的消息。”
乌钧心下微沉,面色如常道:“这些消息本就是递给殿下的,殿下看过即可。”
闻祁笑着摇摇头,“看看吧,顺带帮孤出出主意。”
他垂眸,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幽幽道:“只可惜,孤如今不在都城,不能恭送父皇归天。”
乌钧面色严肃道:“殿下,此等大不敬的话还是莫要说的好,当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闻祁好笑挑眉,眼神上下打量着乌钧道:“先生既跟了孤,胆量便该学着大一些。
连这么区区几句话都听不得,将来若真的碰上什么事,岂不是要两眼一翻吓晕过去?”
此话一出,门外候着的两名侍卫忍不住轻笑起来。
身为殿下身边的谋士,只有这么点胆量,可是远远不够。
听着他们在笑,闻祁也跟着笑,眼底却分明带着蚀骨的寒意。
乌钧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也没说。
下一瞬,就听闻祁嗓音冰冷道:“既然管不住双耳,便割了,也好落个清净。”
外头立即响起侍卫跪地求饶声,紧接着响起惨叫声。
不过几息功夫,便再无声响。
闻祁深吸一口气,嗅着空气中传来的淡淡血腥味,心满意足道:“终于安静了。”
乌钧垂眸,朝着他拱了拱手道:“在下告退。”
“急什么?”闻祁喊住他,笑的意味深长道:“反正先生闲着无事,不如同孤手谈几局。”
他着人寻棋盘过来时,似无意道:“先生深谙大安的风俗,想来,棋艺应当不错。”
乌钧淡淡一笑道:“殿下谬赞,在下不过是年轻时曾来安地一游,算不得熟悉。”
“是吗?”闻祁笑着问:“以先生之才,定然引得大安贵族争相拉拢,就没一人得先生青眼?”
提及此事,乌钧摇摇头,一脸惭愧道:“殿下就别取笑在下了,那是年纪尚轻,还不知天高地厚。
几句气盛的话,惹了当地的权贵,只得灰溜溜回了梁境。”
此事虽已过去多年,却算不得什么稀罕事,他寻人一问便知。
闻祁笑道:“年少轻狂之时,谁都有过。
如今那人想起此事,怕不是要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眸色骤然一沉,冷声道:“孤倒是想知道,那有眼不识泰山之人是谁。”
乌钧如实道:“在下只知那人衣着华贵,不似寻常百姓人家,
再多的,便不知晓了。”
迎上闻祁打量的目光,他轻笑道:“殿下若是想知晓那人是谁,差个人去打听一番便知。
正好,在下也想知道当日令我吃瘪之人,是何方神圣。”
听到他这般说,闻祁反倒没了兴致,岔开话题道:“孤不懂大安的棋艺,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乌钧态度客气道:“殿下言重了,在下也只是会些皮毛,殿下莫见笑才好。”
*
宋言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