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前车之鉴的陆霄心头掠过一丝不妙,想把它塞回鸡圈。
但是已经晚了。
下一秒,小狍子正对着他的脸,噗噗噗噗地开始吐口水。
混合着姥姥刚才手上鱼腥味的黏糊糊的口水沫子就这么精准地糊了陆霄一脸。
要么怎么说这个家怎么从来不缺捣乱分子呢。
陆霄把嘴里的狍子口水吐到一边,默默抹了一把脸。
霉好的一天果然是从一大早就已经初见端倪了。
……
把小狍子放到一边儿让墨雪先按着,陆霄打水重新洗漱了一下,总算是重新活过来了。
“姥姥,你去地里薅点菜给它吧,这小狍子的腿估计得要几天才能好起来,这几天就先在家养着它吧……我给它伤了的那条腿固定一下。”
“成,我这就去。”
程姥姥点点头,转身出去摘菜,陆霄则抱着那小狍子给它处理伤腿。
“干啥能刚才,我听着你这边鸡飞狗跳的。”
边海宁这会儿刚收拾完屋刷完碗,得了空赶紧过来陆霄这边看一眼。
“还说呢,大清早让给小狍子啐我一脸。”
陆霄一脸无奈摇了摇头。
“回来了回来了……正好还有几棵冻白菜,翻出来了,都给它吃吧。”
去取菜的程姥姥推门回来,手里多了个大篮筐,里面装着几棵还带着冰碴的冻大白菜。
“姥姥,你拿这干啥?”
陆霄一愣:
“我刚看咱家后院地里不是有挺多新鲜菜呢嘛?一个小狍子吃不了多少的,也不吃几天,咱就别心疼这点玩意了吧?”
“啥就我心疼菜了,它能吃几口菜?它是就爱吃这个。”
一边说着,程姥姥一边从篮筐子里掏出半颗冻大白菜放在那小狍子面前的地上:
“你瞅呗!”
只见那小狍子果然低下头,大口大口嚼起来,全然不顾白菜冻得梆硬,啃起来那个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人后背都冒凉气,它倒是毫无所觉的样子。
“看嘛!”
程姥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陆霄:
“这小玩意还没开春的时候就来咱家偷菜吃,我之前码在外面墙垛子底下的冻大白菜得有一半是叫它嚯嚯去了,后边儿开春了,冻白菜搁外面放不住了,我就都挪到冰柜里冻着了。
后面发现它还来,我就上棚里给它摘背的新鲜菜吃。
这小玩意才怪呢,那水灵灵的新鲜菜不吃,就要冻白菜,我就隔三差五拿出去一棵给他吃……这不这两天你回来,我忘了给它放菜了,估计它没找着吃,这才跳院儿里来祸害我的酱。
哎呦,我的酱……这小瘪犊子也真会挑,挑大的祸害……”
一说到那缸酱,程姥姥又是捶胸顿足的一副心疼模样。
直播间里的观众五湖四海的都有,大多数从小生活在城市里,并不知道这一缸酱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程姥姥为什么这么心疼:
【不就是一缸酱嘛,应该跟我们泡泡菜、腌菜差不多吧?这一缸坏掉了,再弄一缸不就好了嘛?】
【要是没有材料了,买点也行啊,市面上还是有很多卖酱的啊】
“下大酱可跟腌菜或者泡菜不一样。”
陆霄瞄了一眼后台,刚好看到不少人问这个,开口解释道:
“东北下大酱,一年就这一回,时节尤为重要,过了下酱的这几天,下的酱就发不好了。
而且下酱的过程也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不是随便弄点豆子往缸里一扔等着就行,下酱的酱引子,都是从前一年就开始发酵准备的,要好几个月才能用。一共就那些,用完了就没有了。
这一缸酱被这个小狍子祸害了,肯定是没法再吃了的,等于是用在这里面的酱引子和豆子都浪费掉了。
而且每一家酱引子制作的方式、下酱的手法、添加的东西都不一样,做出的酱味道也不一样,做酱好的人家,那每年出的酱都是提前有人约来买的。
不是我自夸,我姥姥下的酱,那十里八村的都有名气呢。”
嘶……下大酱原来这么麻烦的?
听陆霄说完,不少人都默默地吸了一口气。
刚刚那酱缸看起来可着实不小,难怪程姥姥这么心疼。
“其实它要是祸害咱自己家吃得那个小缸的也就算了,偏偏是这个大缸……”
听陆霄解释完,程姥姥叹了口气,这才开口继续说道:
“咱自己家吃,连着给亲戚邻居啥的分分,那俩小缸下个百十来斤的也就够了。
这个大缸的是你王姨跟我约好了要的。
她一家子不是都搬走了嘛,好多年没吃着咱家的酱了,去年做酱引子那阵儿特意给我打电话,想买咱家今年的酱,自己吃,也给那边的亲戚朋友都尝尝。
这也不是啥稀罕玩意儿,几十年的乡亲,说买不就太生分了,我就寻思单独整一缸给她,结果让这小瘪犊子给我祸害了。”
说着说着,程姥姥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在咔咔啃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