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心开始照做,走了没几步,后颈忽然不知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轻轻喊了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摸,指腹上沾了点血迹。
“继续走,”胡嬷嬷冷着声音道,“我让人在衣领上缝了几根银针。贵人不怕被扎,尽管挺直了脖颈走路。”
绍桢恨得不得了,孙嬷嬷站在一边没说话。
有衣领上的银针作祟,她费劲心力,还是很快被挑出错。
胡嬷嬷阴着脸:“跪两个时辰。”
绍桢颈肩痛,双腿痛,闻言还要跪,想撂挑子了:“我要禀报皇上、太妃、太子,你敢擅用教权,胡乱行罚!”
还不等她跑出院子,又被丢进前日被关禁闭的厢房。
门再次被锁上,她坐在墙角发呆,竟然睡了过去,不知多久才惊醒过来。
原来已经是晚上了,门开了条小缝,外头月光照进来,孙嬷嬷蹲在她跟前,地上摆了只红漆盒子。
绍桢有些发愣:“嬷嬷?”
孙嬷嬷还是没什么表情,打开盒子将里头的东西摆出来,原来是饭菜。
“吃吧。”
绍桢一声不吭,拿起筷子便用了起来,饭还是热的。
孙嬷嬷慢慢道:“你该上点心,再这么下去,你真被她弄小产,皇上和太妃都不会过问的。”
绍桢一愣:“她为何如此?”
孙嬷嬷顿了顿:“听说唐太子才人做宫女儿的时候,认了胡氏做干妈。”
绍桢刹时恍然。
翌日清晨才被放出,胡嬷嬷变本加厉,取代了原本是今日教习的王嬷嬷、李嬷嬷,居高临下道:“贵人桀骜不驯,屡屡出言不逊,不好好教训一次,贵人真当宫里是什么没王法的地方了。从今日开始,每日都跪上两个时辰,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扬了扬下巴示意一旁的宫嬷。
照这个强度跪上个把月,她的腿就废了。
孙嬷嬷一直在廊下看着,张了张嘴,绍桢却给她递了个眼神,缓缓跪下。
胡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凭她再如何得太子欢心,今日不也要乖乖下跪?跪坏了腿,孩子自然也没多大几率能保住。小张氏的身子就废了。残废之人如何得幸?
她像往常一样在石桌边坐下,眼都不眨地监视着她的跪姿。
绍桢余光盯着她的动作,等胡嬷嬷坐累了,扶着桌子要起身走动,她的手掌便微微一翻,指间拈了一颗小小的金锭,趁无人注意,手上发力,指间金锭直直朝她的膝弯飞射而出。
“哎哟!”
胡嬷嬷惊呼一声,摔在地上,宫嬷们连忙去扶,绍桢抓住时机飞快爬起跑过去,混在众人之间,一边喊着“嬷嬷怎么摔了”,一边趁乱精准地反方向跺在她脚踝上,发狠地连踩了几脚。
胡嬷嬷的叫声惨烈起来,声音都变了,拼命推开她:“滚开!滚开!”
绍桢隐约听见骨头被踩裂的声音,才被一拥而上的宫嬷们拉开。
胡嬷嬷的脸色已经惨白,抖着唇道:“你踩我的脚,你竟敢踩我的脚……”
绍桢茫然:“我怎么敢踩嬷嬷?我好心来扶,嬷嬷反倒误会我。嬷嬷的脚怎么了?让我看看吧!”
胡嬷嬷的眼睛要沁出血来:“混账!你还装无辜,我、我……”
绍桢看见她的脚踝都扭变形了,一脸担忧:“嬷嬷的脚到底怎么了?要不要紧?快些回了太妃,请太医给你看看吧。太妃这么看重你,想来请个太医是应当的。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嬷嬷少不得要卧床休养。可我的教习还没结束呢,难道接下来看不见嬷嬷了?”
胡嬷嬷疼得额角青筋直跳,却不得不计较轻重。她在太妃跟前还没这么大的体面,能劳动太妃吩咐请太医。再者,若是说出去,她也会被认为无能,不仅教习的位置保不住,还会因为伤病被挪出慈宁宫。病退的宫人,去处无非是浣衣局这种低贱之地,那时便彻底完了。
她咬着牙:“扶我进屋。”
胡氏果然是不能行走,脚踝都被踩碎,胡乱用着往年储存下的药丸子。听王嬷嬷说,她夜夜疼得辗转难眠。
绍桢的日子便轻松了不少。
得益于太子给的那袋金锭,她的手笔十分大方,像胡氏这么油盐不进、一心刁钻的人还是很罕见的,三个嬷嬷原也不会故意刁难她,至于宫人们,得了好处更是不会再说什么。
胡氏受伤前说的每日罚跪,自然不了了之。
三个嬷嬷重新分了工,上午由孙嬷嬷教行走,下午由王嬷嬷教宫规,晚上由李嬷嬷教女四书,再有闲暇,便教些服侍、取悦太子的活动。
纵使没了胡氏,这一通学下来,绍桢还是瘦了一大圈。
进了十月,嬷嬷们便不再教其他的,专心训练她的各种叩拜大礼。两日之后,上面主子们给新侧妃的赏赐发了下来,有乾清宫赏的,有李太妃赏的,此外还有尚宫局依例为新嫔妃铺宫的器物,还有宫里为新侧妃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