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都不能说是交易,只能说是秦王交付了常慧昌一些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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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在蕲州颇有名望,在过了被罢黜皇商名头的那段低谷期后,常家便又逐渐起来了。
这十多年来,常家深谙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在烧瓷之外,又暗地里经营粮食买卖,还做绸缎生意,胭脂水粉生意,酒水的买卖,远海海运等。
其中又以粮食买卖和海运生意做的最大,甚至隐隐超过了常家祖传下来的瓷厂。
说这些是想说,常家早不是最初的常家,如今常家俨然成了一只庞然大物,跺跺脚抖抖腿,便能让整个蕲州为之颤动。
当然,常家人低调,即便如今已今非昔比,在外边也不显山漏水。
可但凡做生意的人,那个不是眼明心亮?只要暗地里大约摸算一下常家每年的流水,在面对常家时的态度便更加敬重上几分。
又因为常家三位爷,无论哪一个也不是平庸之辈。不提老大宽厚守义,完美继承了常老太医为人处世的能耐;老二圆滑之外又不乏厚道,为人也颇让人称赞;只说老三常慧昌明显是个人物,其身上义气与匪气交织,广交五湖四海的朋友,黑白两道那个不得给他几分颜面?
常家的这些能耐,商场上的人能看到,特意调查了常家的秦孝章自然也知情。
也是因为知情,秦孝章才对常慧昌另眼相看。
他从常慧昌嘴里打听到,许多暗桩打听不到的,有关沿途其余州府的水匪的消息。同时又暗示常慧昌,若之后听到有用的消息,可及时送来。
常慧昌一直想攀上京城的贵人。
商家背后没人撑腰,想要将生意做大那不可能。
常家这些年生意做得好,全靠常家舍得将到手的利润分润出去。
不管是哪里的父母官,只要常家的生意在那个州府有涉足,常慧昌等人便会送上厚礼,不拘是金银奇珍,美人珠宝,亦或是庄子田园或商铺每年的分红。
常家在连加谋害一事中吃了大亏,但也从那件事中,受到了教训。
只有将为官者牢牢绑在他们这条船上,才能保证在船沉时,那些人会捞一把。
不然,事到临头再去求人,不说人加会不会见,只说到时候要掏的银子,可就绝不是小数目了。
但即便早早就开始维系关系,每年所花费出去的钱财,也不在少数。
且近几年来,随着常家做大,那些官员已经不再满足到手的利益,还想从常家撕下一块儿大的,甚至恨不能平分常家的产业。
常慧昌正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才频频往京城去。
同样是攀高枝,他想攀一个最高的。
朝堂上的大人们他们攀不上,但常慧昌一开始的目标也不是他们,而是宫里那些大太监。
别看这些大太监都是阉人,在那些朝廷重臣和王孙公子面前要点头哈腰,但这些人手眼通天,有时候求他们办事,反倒比求那些当官的好使。
常慧昌也已经顺利的,通过早年的关系,与宫里人搭上线。
即便对方是误认为肃王乃他背后人,才与他交好。但没关系,之后只要金银到位,相信那些大太监很快便能为他所用。
常慧昌原本已经知足了,可若有机会爬到秦王的大船上,他岂会不爬?
比起秦王,宫里那些大太监,就又不够看了。
也是因此,尽管查探水匪的秘密,事情泄露后会有被水匪灭门的风险,他也有可能为之丧命。
但是,若这次能帮到秦王,让秦王看到他的能耐,他相信常家的未来不止一个皇尚那么简单。
是的,在与秦王一番彻谈后,常慧昌已经不满足只做一个皇商那么简单。
但常家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步,还要看他的能耐,看他的事情办的够不够漂亮,看他能不能入秦王的眼。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儿。
因为涉及到水匪,更涉及到诸多隐秘,常慧昌任赵灵姝如何好奇也不肯给她解惑。
原本他是不想小丫头因此涉险,却哪里能料到,这丫头的好奇心会如此重。
早知道她非深夜跑到秦孝章这里探听究竟,他之前就告诉她了。
常慧昌更没想到的是,秦王那等肃穆矜贵的人,竟真的会将他们两人的“约定”说给姝姝听。
这若是说秦王对他家姝姝没点被的意思,他把自己脑袋拧下来给姝姝当球踢。
意识到这一点后,常慧昌的神情突然变得沧桑起来。
儿女情长最烦人。
若秦王一直情热还好,若是有朝一日情淡了,说不得整个常家都要被秦王厌恶。
他这是走了哪门子运道啊,竟有两个血缘关系深厚之人,先后要与皇室扯上关系。
常慧昌突然非常郁闷,他摆摆手,让赵灵姝快滚吧。
在赵灵姝走到门口,将要溜之大吉时,常慧昌轻咳一声,“姝姝啊。”
赵灵姝打了个寒蝉。
“三舅,您有话好好说,您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