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空房子多的是。
“余主薄,这是你的衙署,今后来县衙直接来这里就行,今日稍显匆忙,主薄放心,明日就会把炉子安好……”
长安县主薄孙无妄摆摆手,身后的衙役急匆匆的离开。
他知道,他要去把炉子准备好。
余令感谢了主薄孙无妄事无巨细的介绍,在简单的寒暄之后,余令在众人的送别中离开了衙门。
主薄孙无妄轻轻叹了口气。
“主薄,为何叹气?”
衙门教谕不知道主簿为何叹气,为何会舍不得余令离开。
在他看来,余令的到来势必会分掉他手中的部分权力。
一个人管两个县的大小事不好么?
孙无妄不想搭理身后这个读书读傻了的鸹貔,更不想说话。
余令如果来他势必会分一部分他手里的权力。
他现在巴不得权力被分一半。
随着近些年老天爷不景气,越来越多的百姓把土地以各种各样的名义继到大户的那里。
长安税收一年不如一年。
一个县好不好,看的是税收。
只要税收完成,无论你为官如何,你必然是一个好官。
税收不行,那就是你能力不行,然后就有人查你。
查你是不是贪墨。
找一个背锅的,长安县税收不好这件事就好处理了。
是某某主薄贪墨才导致税收不行,杀了给百姓一个交代,民愤就没了。
只要查了,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是干干净净的。
知府老爷三年守孝明年就结束了,一旦他老人家回来,一看税收一年比一年低,那时候可都是自己的责任。
知府大人和县令一样。
他们这种官员,也就是主官,他们不会询问你做事的过程,不会问你在过程中遇到了多大困难。
他们只要结果,赋税多少就是结果,这也是官员的考核。
赋税好就代表着你治理的好,百姓过的好。
赋税不好,那就是结果不好,结果不好,就是你的责任了。
孙无妄想的很清楚,自己在这长安衙门没有什么根基。
一旦知府归来,一旦他看到赋税在逐年降低,他是第一个倒霉的。
朱县令再不好,人家也是宗室。
可如果余令能来,自己肩膀上的压力就会少一半,责任也就少了一半。
而且知府大人绝对不会把余令怎么样。
余令人家背后是真的有人。
余令出了县衙就直接去了茹家,茹让好像知道余令要来,门房连通报都免了,直接带着余令就去了书房。
“他们是不是很热情?”
余令闻言不解道:“不对啊,这你都知道,你在衙门有人?”
茹让嗤笑道:“这还需要有人么?
多一个干活的,多一个来分担责任的,就算去个傻子,他们都热情!”
“我是冤大头?”
茹让一愣,他发觉和余令越熟,余令嘴里蹦出来的那些词就越奇怪。
两只公鸡打架,他说是坤在打架。
还有那个什么蛋疼。
“你还不笨么,这下知道我为什么明明可以去当官,我宁愿闲着也不去的原因吧,俸禄是一部分,这是另一部分!”
余令叹了口气,忍不住道:
“这可是长安县,三十一个县里最好的一个县了。
长安县都这样了,那其余县又是何等的一个光景啊!”
茹让往余令身边挪了挪,低声道:
“还能有什么光景?
听我叔父讲,京城六部三卿只有户部和通政司有主官,刑部和工部已经由其他部代管。”
“天官的吏部缺尚书四年,大礼仪礼部和节制兵马的兵部尚书没人,连侍郎都没有了,只有公章没有人。”
见余令张大嘴巴的样子,茹让满意极了,继续说道:
“朝廷权力最大的九部的全部官员加在一起只有三十一人,二十四个职位空缺,这可是五品以上的高官啊!”
“京城的高官都这样了,底下的小官怕是更多了。
这下你明白为什么我不去做官了吧,进去容易,你离开就难了!”
余令终于明白为什么三百两就可以买一个主簿了。
为什么县衙的人会那么的开心了。
“守心,你如今要是去了衙门点卯,你就算去当咸宁县的县令都不会有人说你什么,他们甚至还帮你呢!”
余令深吸一口气,颇为落寞道:
“就这么乱下去么?”
“万岁爷身子不好,叔父说如今的太子是一个干大事的人,说句不该说的,等太子登基,天下就会有新气象!”
茹让估摸着心里也难受,低着头喃喃道:
“常言不是说了么,久旱逢甘霖。
守心忍忍吧,叔父说太子有明君之相,等太子继位,咱们再好好地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