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百言,硬是把自己夸成了一个有智慧,有毅力,还有着为国分担,为皇帝尽孝的完美之人。
字里行间,尽是推崇。
余令呆呆地看着,不可置信道:“这是我?”
“这就是你!”
“我这么厉害?”
沈毅笑了笑,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起来,望着余令道:
“小余令,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手里这封折子一撒手,你就是阉党,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还当这是好事么?”
余令闻言不解道:
“我为什么要洗,难道说您认为在宫里当内侍很丢人?又或是当内侍的都是恶人,您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沈毅一愣,余令的回答让他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从秦朝的赵高,汉朝的十长侍,唐朝的高力士等等,这哪一个不是让人厌恶的阉人?
也因为这些人,让他们后人认为阉人都是如此。
沈毅很想告诉全天下这么说不对,阉人也有好的,都断了子孙根,图谋再多也是镜花水月。
说句难听的,自己这样的内侍手中的权力都是来自万岁爷。
万岁爷若是不喜欢自己,一句话就能把自己身上的权力拆的干干净净。
沈毅深吸一口气:“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都是为了活着罢了,我兄长若不是为了活着,也不会选择进宫这条路了,难道他就是坏人?”
余令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我到长安,南宫大人对余家也是照顾有加,赠宅院,谋生计,难道南宫大人在我心里也是坏人?”
沈毅笑了,他觉得余令越发的顺眼了。
在余令不解的眼神里,他从余令手里拿过那些纸张。
然后当着余令的面撕的粉碎,挥手扬在这大厅之中。
“那你的好坏定义是什么?”
“小子心里没大义,对我而言,谁对我好,在我心里他就是好人,他在别人嘴里是好人坏人跟我没关系!”
沈毅歪着头看了余令一眼,忽然道:
“我问你,如果你的兄长王承恩将来执掌东厂,又是司礼监掌印,权柄巨大,为所有朝臣所厌恶,你当如何?”
余令森然一笑:“我会拔刀站在他身前!”
“不怕?”
“怕又能如何,我是在他怀里长大的人,小时候他抱着我,长大后我自然护着他。”
沈毅自嘲的晃了晃脑袋。
他已经写信问清楚了,王承恩现在服侍着五皇孙,如果没有意外,这辈子无缘司礼监掌印。
至于执掌东厂倒是有一点点的可能。
“知道我为什么把写好的折子撕掉么?”
“为什么?”
“因为万岁爷不喜欢一个完美的人,他若看到了只会看第一行,看完了第一行,后面的他就不会再看了!”
见余令在挠头,南宫觉得跟余令说这些也没用。
万岁爷不但不会看,甚至还会厌恶。
曾经有一个人是所有人口中的完美人,近乎圣人,可到最后……
“讲讲河套吧!”
沈毅一愣,光顾着试探人心去了,竟然把正事给忘了,轻轻咳嗽一声,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
“全啊,去把关于河套的书籍给余家送去!”
余令闻言猛地捂住脑袋:“要看书?”
“你得看书,我又不是万能的。
我只能说河套能去,但你在那里做任何事都必须长一个心眼,就连睡觉都必须睁一只眼。”
沈毅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尤其是和你长得一样的人,记着只要碰到这样的人对你笑,对你好,那就代表着他要对你下手了!”
余令觉得自己有病。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的竟然不自觉的想起了高知府。
可自从去年十一月相见到如今,高知府都没出现过。
他说他身体多病,长安府大小事基本上都是低级的小吏在忙碌。
“记住了没?”
“记住了!”
“哦,对了,到时候顾全跟你一起去,他是谁你不用管,他听你的,你不用听他的,当然,他去那里做什么你也不用管。”
“记住了!”
本以为今日来能亲耳听到南宫对河套地区的见解,结果他就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望着顾全骑着马拉着车往前走,余令忍不住道:
“全哥,你都给我挑了什么书,这满满的一大车,我应该先看谁的?”
顾全闻言笑道:
“李如松,麻贵的可以先看,其余的杂史也有记载可以跟着一起看,令哥其实去河套谁的书都不用看!”
“不看不行,我一次没去过!”
顾全扭头看着余令,低声道:
“注意人就行了,尤其注意那些看着就很不好惹的,不要和他们纠缠。”
“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