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干爹这个人骨子里倔强又骄傲,先皇后那些年碾碎了他所有的骄傲,逼他吃泔水,不给他饭吃,看着他与野狗抢食,撕碎他的衣裳让他大半身子裸露在外面供下人观赏。鞭打更是家常便饭,为了自保他不得不违心伺候先皇后。”
昭阳越听越觉得震惊,单看着徐言那张清高冷淡的脸,绝对想不到他以前竟然遇到过这些。
难怪呀,他一提起先皇后周身温度骤降,眼神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正因为如此,他才慢慢变得敏感起来。您身份尊贵,生活在骄阳下,从未染过污秽,他跟您在一起本来就有些自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您。此番他一定也是因为觉得您厌恶他,不想让自己太难看,才会主动离开。哎呀他这个人就是轴的很,凡事又容易多想,所以呀,才会误会了您的意思。”
昭阳捏着那那枚小小的同心结,想着他请命做监军时决绝的样子,竟是因为觉得自己厌弃他了吗?
她是有些生气的,说好了商议事情,他却不分场合地欺负自己,看着她痛得哭也不停下,只顾着自己发泄。但也仅限于此,她从未厌恶过他,更没想过要与他断了。
她从未想到过徐言竟然这么敏感,她仍旧有些生气,她还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坚不可摧,没想到还是生了嫌隙,她站起身看着宫门口的方向,恨恨道。
“让他自己去猜,去想,非得让他急上一急才好。”
徐言走了这一段时间,昭阳日日担惊受怕,前线战事一直焦灼着,宣王对他恨之入骨,云夏王也恨极了他,他此番前去风险极大。昭阳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不强硬一点,直接拒绝他,再把他关在司礼监的值房里看着。当时也是被气糊涂了,糊里糊涂的就允了他,等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一日上朝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此战告捷,大梁的军队终于收复了幽州,宣王慌乱中逃到了湖广。
昭阳还没来得及高兴,噩耗便传了来。
监军身负重伤,下落不明!
昭阳只觉指尖冰凉,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似乎都被冻结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监禁大人受命引一队人马偷袭,却反被敌军大队人马偷袭,身负重伤,眼下已经下落不明。”
她几度站立不稳,是一旁的王瑞安紧紧扶住了。
战场瞬移万变,本就难以控制,但昭阳却察觉出一丝异样,一般情况下,监禁只负责监视,怎么会临危受命?还是偷袭这么大的事。那些大部队的敌军,真的是巧合吗?
昭阳好不容易才缓了下来,坐回龙椅道。
“传令下去,朕要御驾亲征!”
大殿中突然静默了一瞬,随后大臣纷纷跪了下来。
“陛下不可,你万金之躯,不可涉嫌!”
“是呀,战场危险,您万万不可冒险。”
……
昭阳置若罔闻,一边往下走,一边道。
“宣王与湖广总督不过地方恶霸,云夏国宵小之辈,为何能让我们战事如此焦灼?孤要亲自去看,亲自去灭了他们!”
朝臣还在极力反对,昭阳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王瑞安,衷心不二,睿智聪慧,今特擢升为秉笔,与内阁,锦衣卫指挥使常林共同理政,所有政务皆由几人全都签字方可下发,下发的指令,朕回宫后逐一查看,若有徇私,削首!”
王瑞安惊讶得合不拢嘴,昭阳瞪了他一眼。
“怎么,你不愿意?”
他立刻跪在地上。
“臣,遵旨!”
内阁与常林也跪在地上。
“臣,遵旨!”
……
昭阳安排了阿玉和厉昭陪自己出宫,阿珠和景桢则是留下来照看霁安。
她抱着霁安,越看越心疼,那么小小的一团,才刚满三个月就要与父母分别,抱着抱着,昭阳湿了眼眶,她心有多痛,这会儿就有多不舍。
但她必须要去,徐言生死未知,她必须要去,为了徐言,也为了大梁。
她把孩子交给景桢,握住她的手,郑重道。
“朕今日就把太子托付给你了,朕此去凶险万分,万一……就让常林与内阁辅政,王瑞安是个靠得住的,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就去找他。”
景桢泪眼婆娑。
“陛下。”
“还有,提防皇后,东厂不是有毒药,且只有徐言有解药吗?朕让厉昭给你,必要时喂她吃下,一定不能让她作乱。”
“……奴婢知道了。”
昭阳起身将景桢与霁安一同抱住。
“景桢,对不起,朕本来还想让你择一个夫婿出宫去过安稳日子的,是朕自私,对不起。”
景桢埋在昭阳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