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下没多久。
杨姨给两人端来了水果。
景七正在翻看着南宫问天带来的名单。
南宫问天无聊地观察着景家庄园，忽然，他身形一滞，旋即如绷紧的弹簧一样，“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瞳孔中已是惊涛骇浪，双唇颤抖，“副会长”的称呼卡在喉咙间，无法发出。
女人放下水果，端着盘子，要离开时，朝着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直到身影消失，南宫问天的喉咙才重新发出了声音。
景七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杨姨离开的方向，以为他怀疑杨姨有问题。
“怎么了？杨姨就是一位普通人，别看谁都像邪师。”
南宫问天脱口道：“她是普通人？！”
话落，想到了刚刚的禁言咒，仓皇找补：“……陆丰身边的人，怎么能算普通人呢？”
说完，尴尬地笑了几声，希望景七不要追问。
内心却疯狂刷屏：为什么协会的副会长，会在陆丰身边！难道陆丰的财力已经到了需要一位当世大能彻夜守候的地步了吗？
一旁的景七没有怀疑他。
看完名单后，思索要先从哪一步做起。
解决一个问题，需要抓住这个问题的实质。
她想要在地府掌权，想要功德，想要复仇，想要找到爷爷。
如今，功德、复仇还有爷爷的事情，都有了开端。
还剩下地府掌权一事。
虽然有了之前修路作为开端，但这不够。
十殿阎罗为什么到如今还隐而不发，她不得为知。
还有昨夜，梦中的声音又是谁，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逼她认错……
她必须尽快解决地府的后顾之忧。
即使以后，她这个善魂的身份失效了，她也能在地府站稳脚跟。
地府的根基，不是阎罗，也不是酆都大帝。
是鬼魂。
没鬼魂的地府，不过就是一座建在另外一个空间内的空城。
不足为惧。
相反，鬼魂聚集在何处，何处才是地府。
而现在，阴差不往人间渡魂。
鬼魂只能靠引魂灯自己寻找去地府的路。
这就很需要一个——
中间商。
但她这个中间商，不赚差价。
……
“先开一个造纸厂。”
思绪万千，最终景七决定从造纸开始做起。
垄断地府货币……
铸造权。
南宫问天以为景七会继续和他商讨夸界合作这种“人才外贸”，陡然听到这么接阳气的词，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厂？”
景七将从小黑小白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南宫问天。
“所以，你想造纸钱？？？”
南宫问天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道：“你真以为，造出符合要求的钱币就行了？”
不然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十殿阎罗都要托梦给自己的信徒造纸钱了，哪怕阎罗对这点功德不心动，还有各地城隍、土地、山神……”
景七之前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可，那是因为什么——
“当然也有你说的这个原因，但最根本的，是破钱山不认可。假币太多，它分不清楚真币，干脆不管了……”
“也就是说，得到它的认可就可以了？”
南宫问天没想到景七还不打算放弃，语焉不详，“……是这个道理没错。”
“但……你想想，这可能吗？让一座山认可你，凭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
景七抿嘴一笑，眼尾微微挑起，像只偷腥的猫儿。黑色的眸子中，笑意只占了三分，而眉梢间却跳动着灵光。
因为之前的事情，看到景七的第一眼，总让人止不住联想到她在直播镜头下，翻垃圾桶的样子，又黑又丑又狼狈。
忽略了她其实是容颜艳丽逼人的美人，笑起来，好看勾人。
而且她的皮肤不知从何时起，没了刚回京时的粗粝。
丰腴白皙压雪色三分。
南宫问天被勾着看得呆住了。
……
轮椅压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了闷闷的响动。
很轻，不易察觉。
然而，沉浸中的南宫问天心间却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背后，一股浓厚的死意压来。
带着厚重的威压。
他想回头，却做不到。
身子，无法动弹。
而身旁的景七却浑然不觉。
是冲着他来的。
“小七。”
男人的声音响起，很轻，像是怕惊了人。
然而只有南宫问天知道他在隐忍——身上的威压又重了。
景七寻声回头，她这个角度，恰好对上了陆丰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