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玉,残躯依旧半掩在冻结的细碎指骨粉尘之中,仿佛与这片骸骨大地融为了一体。星陨寒穹倒插在不远处,剑脊深处的宇宙伤痕黯淡如永夜,烬衍的红芒彻底熄灭,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空”。唯有他胸口的烙印——那贯穿了混乱时光废土的灰白刻痕——其核心的光芒忽明忽灭,如同风暴中最后一点倔强的星火。臂骨上那曾化作冰晶道莲的叶脉纹理印记,留下了一个莲形的浅坑,坑底一点微缩到极致的冰蓝莲蕊虚影悬浮,若即若离,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非生非死的微弱“存在感”。
时间在法则的交锋与修复的痛苦挣扎中变得模糊。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是一瞬凝固后的余波。
一股源自祭坛核心的意念,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也更“虚弱”。不再是亿万怨念叠加的混沌咆哮,更像是一个核心意志在承受着难以想象剧痛下的艰难凝聚和提问:
“坐标……”
那意念带着一种无法摆脱的、被强行烙印的异物感和深切的迷茫,仿佛这个词本身就是一个寄生在它道心深处的毒瘤。
“……即是……存在?”它艰难地尝试理解林墨玉最后展现的“道痕”本质。那道灰白色的刻痕不仅撕裂了它的星辰核心,更在它亘古不变的寂灭轮回观上,凿开了一个它完全无法理解、却也无法忽视的孔洞。“道痕……为坐标……坐标……指向何方?彼岸……又在……何处?”
这不再是睥睨众生的质问,而是一个力量本源受创、认知体系被暴力颠覆的古老存在,面对一种全新且极具破坏力的理念时,本能的困惑与……一丝几乎不可能察觉的、被“未知”所刺痛的焦灼。尸陀城的死亡迷雾在其意念波动下不安地翻腾,无数微小的死灵虚影在其中扭曲消散,如同它混乱的心绪。
林墨玉沉寂的躯体依旧没有动静。胸口烙印的明灭光芒似乎更加深幽。臂骨莲印坑底的那点莲蕊虚影,微微地、幅度极小地荡漾了一下。
一道冰冷的意识碎片,如同从绝对零度中析出的冰晶微粒,沿着意念链接形成的无形通道,精准无比地“嵌”入了对方仍在痛苦震颤的寂灭意志核心。这意识碎片携带着林墨玉此刻最核心的体悟——烙印刻痕运转中那强行梳理混乱的冰冷韵律、臂骨莲印残留的微妙存在感、以及更深处的、源自星陨寒穹宇宙伤痕那挥之不去的终极空寂感。
“彼岸?”林墨玉的意识碎片在对方意念中具现化为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裂痕的玄冰印记,散发着永冻的寒气和刻骨的虚无感。印记中心,是那道贯穿一切的灰白刻痕。“你们……追逐…的…所谓…彼岸……”他的意念如冰棱刮过神魂,“不过是…以‘终焉’…为名的…巨大……虚无……容器…而已。”
轰隆!
祭坛顶端,那颗黯淡的青黑色星辰核心猛地一滞,随即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表面原本试图自我修复流动的湮灭符文瞬间崩散了大片!代表“终极虚无”的永恒寂灭之念,是它存在的基石与追求的目标!此刻却被这个蝼蚁般的残骸,轻描淡写地斥之为一个等待盛装“终焉”的……“容器”?这轻蔑如同冰水浇头,让它那宏大的、统御万古枯寂的神魂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随即是燎原的暴怒!但同时,一种更深的不安也随之而来——如果寂灭不是彼岸,那它耗费无尽纪元掌控轮回、积累死气、推动万物走向终极虚无的意义何在?!这念头如同一根毒刺,让它道心的剧痛陡增数倍!
“万古…皆归…吾……寂灭……”它的意念强撑起威严,带着虚弱却固执的狂怒,“轮回…便是…万物…无法…逃避…的……宿命!生死…枯荣…终结…新生…皆在…吾掌…控!这便是…不可更易…的…大道!是…天轨!”
这番宣言出口时,尸陀城的力量试图响应,污秽星云翻涌,白骨大地下万灵哀嚎被强制压榨响起。然而,这股应和的力量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走样”——祭坛星辰核心那道深灰裂痕的存在,如同在完美的死亡交响乐章中插入了一把走调的小提琴手,每一次力量的共鸣与释放,都在无形中被那道冰冷的刻痕扭曲、吸收掉了一丝精粹的死意!哀嚎声虽然响起,却像是录音磁带被消磁了一部分,充满了令人烦躁的杂音和微妙的割裂感。
“宿命?”林墨玉的意念碎片骤然在对方混乱的意念海中放大!那道灰白刻痕如同核心的标尺,清晰、冰冷、笔直地贯穿了整个玄冰印记!同时,一道微缩的虚影被投射出来——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