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金戈那双经历过无数生死边缘、洞悉过最隐秘罪恶的眼睛,却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牢牢吸附,死死凝固在图稿最核心区域——那个被清晰标注为“核心谐振与信号转换模块”的部件结构图上!
那层层嵌套、精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环形波导结构!那些标注精确到微米级别、仿佛经过无数次超级计算机优化计算的谐振腔参数!还有那能量场耦合点的独特拓扑设计,充满了某种冰冷而高效的异样美感,一种非人的、纯粹的工程美学!
这哪里是什么环保节能装置的核心部件?!
这分明是某种极端精密、代表着前沿科技水平的宽带信号接收与高精度转换器的核心构造图!其内在的设计理念、实现路径乃至最细微的技术细节,竟与张昊从王强遗留的那堆如同破碎噩梦般的设备残骸中,耗费无数心血、逆向艰难解析出的那些支离破碎、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幽灵信号特征碎片,产生了惊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高度重合!那不是简单的模仿,是灵魂的复刻!
金戈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成危险的针尖大小!一股源自地狱深渊的寒意,从脚底板如同超高压电流般瞬间窜升至天灵盖,将他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冻结成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索口袋里的烟盒,试图用尼古丁那辛辣的刺激来压制这灭顶的惊骇,然而指尖却如同狂风中的枯叶般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烟盒“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几根洁白的香烟狼狈地滚落出来。他浑然未觉,只是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屏幕上那冰冷而诡异的线条,仿佛要将那隐藏在图纸背后的无尽深渊彻底看穿,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在屏幕上烧灼出两个洞来。
“金老师……”张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充满了无助与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离那屏幕远一点就能安全一分,“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小雨她……她一个初二的学生,怎么可能懂这些?这……这太吓人了!简直像……像是从科幻恐怖片里扒出来的!”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回音。
黄琳的目光也牢牢锁定了那个核心结构。虽然她无法像金戈那样瞬间洞悉其全部的恐怖内涵,但那份扑面而来的、冰冷精密到非人的设计感,那种将生命体排除在外的纯粹机械逻辑,同样在她心头激起了巨大的、源自本能的恐慌与不安。那图纸散发出的不是创造的喜悦,而是一种冰冷的、漠视一切的效率。她下意识地伸出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了金戈肌肉紧绷、坚硬如岩石般的手臂,指甲几乎要隔着衬衫嵌进他的皮肉里,仿佛那是唯一能将她从这无形的、正急速旋转的恐惧漩涡中拉出的救命稻草。她的指尖冰冷,传递着同样的战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几乎要将三人彻底吞噬、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之际,金戈口袋里的私人手机,如同垂死毒虫最后的疯狂挣扎,骤然爆发出刺耳欲聋的震动!这突兀的声响在极度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亮起,跳动的名字如同一道血红的警示——张牟!
金戈几乎是凭借着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应,用那只仍在微微颤抖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划开了接听键,将冰凉的手机死死按在耳边。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暴力的精准。
“金戈!”张牟的声音如同高压电流般从听筒里炸开,带着金戈从未听过的急促、凝重和一丝极力压抑的惊怒,背景音是尖锐到撕裂耳膜的警笛呼啸,如同无数把利刃在切割空气,“省立医院那个护工!身份查清了!她根本不是医院登记在册的员工!所有证件,从护士资格证到身份证,全是精心伪造的!天衣无缝!监控最后捕捉到她离开医院后,在西北角那个废弃的巷口,上了一辆套牌的黑色大众轿车!技术组正在全力追踪,但这辆车……妈的,像幽灵一样消失了!重点不在这里……”张牟的声音陡然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极地寒冰中凿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冷意,穿透了电波的嘶嘶声,“我们在她匆忙丢弃在医疗废物处理间附近的清洁推车夹层里,发现了一个被暴力拆解的玩意儿!外壳伪装成普通老旧收音机……里面,是个微型信号发射装置!技术组初步检测,那玩意儿残留的底层编码特征……和你之前秘密转交给我的、王强那堆破烂里提取出的那个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幽灵信号源……吻合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五!”最后那个数字,被他咬得极重,如同冰冷的铁钉,狠狠楔入听者的心脏。
轰——!!!
张牟的话语,如同最后一记裹挟着万钧雷霆的重锤,以摧枯拉朽之势,狠狠砸在金戈早已紧绷到极限、濒临断裂的神经之上!眼前一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医院!伪装护工!微型发射装置!王强那阴魂不散的幽灵信号!周小雨那份“邪门”得令人胆寒的接收器核心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