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金戈的声音绷得像拉到极限的弓弦,身体反应快过思维,猛地将黄琳整个儿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脊背隔绝那片不祥的黑暗!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钉在那片墨汁般化开的树丛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骨头!
是谁?!余匕那条疯狗终于按捺不住,提前嗅着血腥味扑来了?!还是……那个藏在最深处阴影里的赵阎,派出了真正的毒牙?!
黑暗沉沉压下,吞噬了海岸线最后一点轮廓。只有风在凄厉地呜咽,浪在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发出空洞又绝望的回响。而那片浓密的树影,陷入一片死寂,仿佛刚才那惊魂一瞥的窥视,只是被恐惧扭曲的幻影。
黄琳纤细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那不是因为冷,是骤然降临、如同冰冷毒蛇缠上脖颈的粘稠杀意!她冰凉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腰侧的衣料,指关节用力到发白。“金戈……”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被风撕扯得细碎,“那……那是什么?”
“别怕!”金戈强迫自己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量。他不能乱!他深吸一口气,咸腥冰冷的气息灌入肺腑,强行压下翻涌的惊涛骇浪。他微微侧过头,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目光却依旧死死锁住那片黑暗:“别回头,听我说……慢慢跟着我后退,退到后面那块大礁石后面去,那里有遮挡!”
他的声音像定海神针,黄琳咬着下唇,用力点头。两人身体紧绷着,脚步极其缓慢地向后挪动,每一步都踩在紧绷的心弦上。金戈全身的肌肉蓄满了力量,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出的猎豹,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微弱的异响——风声?浪声?还是……潜行者的呼吸?
后背终于抵住了那块冰冷、粗糙的巨大礁石。坚硬的触感传来,金戈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一根弦。他迅速将黄琳完全护在礁石形成的凹陷死角里,自己则紧贴着礁石边缘,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爬行。
五分钟……十分钟……
除了风声浪吼,那片林带再无异动。浓稠的黑暗依旧,仿佛刚才那惊魂一瞬,只是被恐惧放大的幻影。但金戈心底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那不是幻觉!那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觉,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灵魂深处!
“走了……吗?”黄琳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未必。”金戈的声音低沉,透着金属般的冷硬。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她。礁石的阴影笼罩下,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那双总是盛着温柔笑意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惊悸和后怕,像受惊的小鹿。一股强烈的自责和心疼瞬间攫住了金戈的心脏,比刚才的杀意更让他难以呼吸!是他!是他把她卷入了这无休止的漩涡和危险!
“琳琳,对不起……”金戈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和沉重,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抚过她冰凉的脸颊,拭去不知何时滚落的一滴泪珠。那滚烫的湿意灼痛了他的指尖,更灼痛了他的心。“是我……连累了你。”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棱角的石头,从喉咙里艰难地碾磨出来,“跟我在一起,太危险了……”
话未说完,一只微凉却异常坚定的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
黄琳仰起脸,眼中残余的惊惧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光芒瞬间驱散!那光芒炽热、纯粹,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的手指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金戈!你看着我!”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死水的巨石,砸碎了金戈所有的自责和退缩,“什么叫连累?!什么叫危险?!你忘了我们说过什么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是说说而已的漂亮话!那是誓言!是刀山火海也要一起闯的承诺!”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现在,你家的事,就是我们俩的事!你心里的苦,就是我心里的痛!你要面对的刀光剑影,我黄琳一步都不会退!一步都不会!”
海风卷起她的发丝,在苍白的脸颊边飞舞,这一刻,她柔弱的身躯里仿佛迸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那不是温室花朵的娇柔,而是磐石般的坚韧!金戈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张写满倔强和深情的脸,看着她眼中那团足以焚尽一切阴霾的火焰,喉头猛地哽住,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底最深处汹涌而出,瞬间冲垮了所有冰冷的堤坝!
他反手紧紧握住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那微凉的手在他滚烫的掌心微微颤抖。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融。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所有的犹疑、自责、沉重都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汹涌澎湃的炽热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