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只有黄琳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凄凉和无助。
金戈紧紧抱着她,感觉她的身体在自己怀里颤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恐惧的寒意仿佛能透过她的皮肤,直接渗透到他的骨髓里。他低下头,看着黄琳哭得红肿的眼睛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那些照片带来的冲击,张牟分析的可怕事实,还有怀中爱人崩溃的恐惧,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他的心上。
他不能再等了!不能再让她沉浸在这种无边无际的恐惧里!
金戈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阴霾和暴戾都压下去。他猛地弯下腰,一手穿过黄琳的膝弯,一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背,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黄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了金戈的脖子,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别怕,琳琳。”金戈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没有解释,抱着她,大步走向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他用脚灵巧地勾开门锁,用力推开!
“哗——”
夏夜清凉湿润、带着淡淡咸腥味的海风,瞬间涌了进来!像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拂过两人滚烫而紧绷的神经。
金戈抱着黄琳,径直走到宽敞的阳台上。他没有放下她,而是走到阳台边缘的栏杆旁,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黄琳能舒服地靠在他怀里,面朝着大海的方向。
“你看。”金戈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低沉而清晰。
黄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恐惧和泪水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眼前,是墨蓝色的、辽阔无垠的海面!一轮巨大的、近乎完美的圆月,正从遥远的海平线上冉冉升起!它不再是夜空中孤独的清冷银盘,而是一颗散发着柔和而温暖光芒的、巨大的金色珍珠!璀璨的金辉泼洒在微微起伏的海浪上,将整片海域都染成了流动的、跳跃的碎金!月光像被打碎的银子,在深蓝色的天鹅绒上铺成了一条宽阔的、一直延伸到他们脚下的、闪闪发光的黄金大道!海风带着湿润的凉意,温柔地拂过脸颊,吹起她的发丝,送来远处海浪轻柔而有节奏的哗哗声,如同大自然最安详的摇篮曲。白天里那些狰狞的礁石,此刻在月光温柔的勾勒下,也显出了沉静而奇崛的轮廓,如同守护这片安宁的远古巨人。
这壮阔而温柔的美景,带着一种洗涤心灵的魔力,瞬间冲淡了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恐惧和血腥味。
黄琳怔怔地看着,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恐惧。月光温柔地包裹着她,海风轻抚着她的脸庞。她靠在金戈坚实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那节奏奇异地安抚着她狂跳的心。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深沉保护的安心感、还有眼前这震撼心灵的自然之美……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如同温热的泉水,一点点浸润了她冰冷恐惧的心田。紧绷的身体,在金戈温暖的怀抱和这无垠的月色海风中,终于一点点、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金戈低头,看着怀中人儿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悸,以及被这月色海风抚慰后渐渐浮现的脆弱和平静,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惜和一种穿越了生死、失而复得的巨大感恩。他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将她更紧、更安全地圈在自己怀里,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隔绝世间所有的风雨和恶意。
“琳琳,”他开口,声音在温柔的月色下显得格外低沉而醇厚,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稳力量,清晰地送入她耳中,“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吗?就在一中后面那片小海滩上。你被几个小混混纠缠,我路过,傻乎乎地就冲上去了……结果差点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还是你后来机智,大喊着‘警察来了’才把他们吓跑。”
黄琳的思绪被他轻柔的话语拉回到那段青涩而美好的时光,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丝微弱的、带着泪痕的弧度,轻轻“嗯”了一声。那个傻乎乎却又勇敢挡在她面前的年轻老师身影,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我就想啊,”金戈的声音带着一丝遥远的笑意,目光却深邃地望向月光铺就的海面尽头,“这姑娘怎么这么好看,胆子怎么这么大,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就像今晚的月光一样,一下子就照进人心里去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更加深沉: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一起备课,一起批改那些永远改不完的试卷,一起为学生的进步开心,也为他们的调皮头疼……那些日子,像沙滩上的珍珠,一颗颗,都亮闪闪地刻在我心里。再后来……我出了事。”
当他说到“出事”两个字时,声音几不可察地低沉了一下,抱着黄琳的手臂也微微收紧。黄琳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识地更贴近他温暖的胸膛。
“琳琳,”金戈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月光和海风里,“我不管前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