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取出早已备好的画像,交给萧老夫人细看。
王氏介绍道:“户部侍郎刘家的独子刘春山,刚及冠,相貌堂堂,文采斐然,尚未婚配。和江初月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画像里,年轻的公子哥仪表堂堂,十分俊秀。
萧老夫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她看了一会儿画像:“模样倒是不错,但不知人品如何。我回头派人细查,知根知底,才能安心把初月嫁过去。”
王氏眼神骤冷。
那江初月一个外姓女,无父无母如浮萍漂流,偏偏能得萧老夫人的喜爱,在将军府享尽荣华富贵,习得琴棋书画,美名远扬。
而王氏的女儿,只能嫁给家世平平的小官。
这落差实在让人怨恨。
王氏不敢将怨恨宣之于口,于是笑着附和:“老夫人说的是,知根知底才好定下婚事。”
寒暄一番,王氏恭恭敬敬辞别。
走出将军府的大门,王氏脸上的笑意烟消云散。户部侍郎刘家的独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色贪婪,是个实打实的败类纨绔。
江初月若是嫁过去,就是羊入狼口,婚后少不了被磋磨。
但偏偏萧老夫人心细,还要先派人去调查刘家儿郎的人品。
若是细查,这门婚事也就作废了。
王氏咬牙,她叮嘱丫鬟:“去告诉刘家儿郎,先下手为强。”
等江初月和刘家儿郎生米煮成熟饭,就算萧老夫人不同意这门婚事,也不得不把江初月嫁出去。
江初月还不知道王氏的算计,她正踏着月色前往祠堂。
春夜凉意重。
祠堂昏黄的烛火摇曳,萧戟跪在蒲团前,后背挺拔如松。
他面前是一排排牌位,除了萧家祖宗的牌位,还有江初月父母的牌位,还有很多战场将领的牌位。
江初月拿着厚厚的披风,正要朝祠堂走去。一道翠绿色身影比她速度更快,小跑进了祠堂。
是九姨娘。
九姨娘手里也拿着厚厚的披风,将披风披在萧戟身上,戚戚然道:“将军,是妾身的错。昨夜不该缠着将军,让二小姐无端生了病。”
江初月脚步顿住。
萧戟声音温柔,告诉九姨娘:“不怪你。是小月过于执拗。”
九姨娘抹去眼泪,也跪在蒲团上,陪在萧戟身边。烛火昏黄,夜幕下的两人背影挨得很近。
夜风吹得江初月浑身泛冷。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成了画本子里的丑角儿。萧戟是将军府的顶梁柱,他身边多的是人爱他。
萧戟不缺爱。
江初月垂下眼帘,哑着嗓子说:“宝珠,回去吧。”
宝珠性子纯真,哪知道江初月的心思,她搀扶着江初月的手,嘀咕抱怨:“祠堂重地,一个妾室哪能随便进,将军居然让九姨娘进祠堂。”
江初月收拢衣领,踏着满地的寒风回屋。
萧家祠堂里,萧戟依然跪得笔挺,不敢懈怠。供桌上一张张陈旧泛黑的牌位,如同一双双盯着萧戟的眼睛,监视着他,让他不敢逾越内心的天堑。
九姨娘跪了一会儿膝盖发软,却也坚持着陪伴。她嘀咕:“裙子都跪皱了。”
萧戟侧眸看她。
九姨娘红唇弯弯,问:“将军,妾身这套绿裙好看吗?”
夜夜侍奉萧戟,九姨娘慢慢发现,萧戟似乎格外喜欢素雅的颜色。浅绿、皎白、素银,都是他喜爱的颜色。
九姨娘投其所好,舍弃了半柜子的红衣彩裳,日日淡妆,着素雅衣裙首饰。
萧戟颔首,眸光深深望着九姨娘:“甚美。”
九姨娘美眸含笑:“今晚妾身再给将军弹琵琶,可好?”
萧戟沉默半晌,道:“不必。”
祠堂烛火摇曳,夜幕一弯初月高悬,洒下冷光。
九姨娘得宠十日,很快失了宠。
昙花一现。
再美妙的琵琶声,再素雅的妆容打扮,也换不来萧戟的停留。
江初月小病一场,近几日没怎么出门。她斜靠在贵妃椅软榻上,手里拿着樊楼新出的话本子翻看。
宝珠在屏风外说:“小姐,九姨娘来了。”
江初月放下书:“让她进来。”
几日不见,九姨娘憔悴了不少。就像是盛宠的牡丹失去唯一的看客,颜色尽失。
九姨娘一进屋便“扑通”跪下,江初月忙搀扶起她:“莫跪!宝珠,沏一壶茶来。”
九姨娘眼圈泛红,泪水涟涟:“二小姐,求你给我支个招儿。我实在不知哪里惹了将军,他已经五日没来瞧我。”
江初月暗暗惋惜。
其实九姨娘的结局,在入府时便已经注定。
这些年,一房又一房的妾室抬进将军府。她们一度风光无限,又很快沦为稀疏平常。
连江初月也捉摸不透萧戟的喜好。
萧戟似乎贪恋美色,可其他官员送给他的美人儿他一概不收。他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