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没答话,先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这才道:“先送你回府。”
马车缓缓行进。
谢临渊的怀抱实在是太温暖了,江初月窝在他怀里,困意渐渐上涌。
迷迷糊糊间,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谢临渊低声问:“初月,今日还心悦我么?”
江初月困得眼皮都睁不开,敷衍地在他脸颊啄了一下:“悦悦悦。”
谢临渊这才满意。
天知道他方才看见江初月与萧戟依依惜别的样子,恨不得一脚把萧戟踹去北境。
此刻将人实实在在抱在怀里,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香,谢临渊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谢临渊下巴搁在江初月的肩膀上,聊起了北境的局势:“北境战火再起,怕是很难终结。那北越皇帝仿佛得了失心疯,本王多次提出停战,他置之不理,非要为他那结拜兄弟复仇。”
“初月,等北境战火停歇,未来的路也并不平坦本王不想踏上至高处,太冷了。”
谢临渊自顾自说着,忽然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儿早已睡熟,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纤细手指还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袖。
最近江初月越发贪睡了。
谢临渊端详着她酣睡的模样,良久,薄唇扬起。
北境战事吃紧,萧戟率军出征后,谢临渊亦是夙兴夜寐,既要调度粮草军需,又要平衡朝堂各方势力,常常忙至三更才回府。
江初月亦不得闲。
她处理完王府的杂事,马不停蹄去萧府探望生病的小侄儿。
自那日姜氏执意将未满两月的婴孩抱去城门送行,小家伙便染了风寒,低烧反复不退。
萧老夫人急得寝食难安,亲自守在曾孙榻前,短短几日,白发又添了许多。
“祖母,您先回屋歇会儿,孩子我来照看。”江初月看萧老夫人面容憔悴,很是心疼。
萧老夫人摁着眉心,恨声道:“姜氏这蠢货!孩子绝不能交给她照顾,把不满两个月的婴儿抱出去吹风,简直蠢!”
看到小床上昏沉沉的小曾孙,萧老夫人心如油煎。
江初月安抚道:“孩子的烧已经退了。祖母快去歇一歇,您要是病倒了,兄长在外打仗也不安心。”
好说歹说,才将老夫人送回房中休息。
寿安堂的老嬷嬷又来禀报江初月:“王妃,老夫人一直照顾小少爷,萧府宅院的大小事堆积如山。您说说,要让姜氏暂时管家吗?”
萧老夫人年迈,心思都在照顾小曾孙身上,没有精力管理萧府,偌大的萧府一时间竟无人打理。
江初月想了想,问老嬷嬷:“姜氏如今在哪里?”
老嬷嬷说:“老夫人罚姜氏闭门思过三月,不得出门。老奴觉得,姜氏虽有些管家的能耐,可心思不正,把管家权交给她,老奴实在不放心。”
江初月看老嬷嬷似有话说,便道:“府中可还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老嬷嬷立刻恭敬回答:“回王妃,老奴觉得四姨娘周氏便很不错。她虽是商女出身,倒也聪慧伶俐,颇擅算筹,若是调教一二,兴许管好萧府。”
萧戟纳了十个姨娘,病逝三人,还余七人。
这七个剩下的姨娘,来历五花八门。除了十姨娘姜氏好出风头,其他几个姨娘一直很安分。
江初月隐约想起,四姨娘周氏曾是个卖棋的商女,极擅下棋。她当年小摊被流氓砸烂,是萧戟挺身而出,将她带回萧府为姨娘。
四姨娘得宠一段时间后,萧戟又纳了五姨娘。四姨娘失宠后,并没有大吵大闹,就安安静静地住在小院子里,每日研究下棋写书,日子怡然。
萧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力荐四姨娘,可见四姨娘并非凡物。
江初月道:“你让四姨娘来见我。”
老嬷嬷躬身退下。
寿安堂安安静静,江初月坐在婴儿小床边等候。锦衾里的小婴儿已经醒了,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呀眨,小胖手朝江初月抓呀抓。
江初月心里柔软。
将来她和谢临渊生的孩子,必定也这般可爱。可惜她肚子现在还没有动静,也不知何时才能怀孕。
江初月靠在软榻等着,眼皮渐渐往下耷,近日她总是犯困,大白天都能打盹儿睡过去。
“王妃,四姨娘来了。”老嬷嬷在外通报,引着一个清秀素雅的女子进屋。
四姨娘周氏福身行礼:“妾身周氏见过王妃。”
江初月细打量,周氏眉目清秀,举手投足间有种书卷气的从容。
“听闻姨娘擅弈?”江初月示意她坐下,“不知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周氏微微一笑:“妾身荣幸。”
黑白子落,下棋如观人,江初月看出周氏棋风稳健,进退有度,确是个明白人。
一局终了,江初月心里已有决断。
江初月道:“我且问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