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金花双脚本来都已经跨出二进门了,闻言又撤了回来,“赶了这么远的路你也不嫌累的慌,晚哥儿哪里都是女娘小哥儿你去干啥?”
宋亭舟人高步子迈的也大,说话间已经超过常金花,“我去藕坊门口等他,接他回家。”
常金花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颇为无奈,“至于吗?下回干脆把晚哥儿拴他腰带上,哪儿走哪儿带上算了。”
一旁的黄叶听了在旁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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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现在其实已经不会日日去藕坊了,就像如今的糖坊全权交给碧云打理一样,荷娘和唐妗霜都是管理藕坊的好手。
他们不像碧云一样由自己一手带领出来,有他在后面兜着底。而是经受多年磋磨,走投无路拼出来那一份狠劲儿。
可前几年的苦痛折磨不是假的,那些在巷子里做暗娼的日子更是挖不掉的伤疤。总有人见她们日子过得好了忿忿不平,跑过来硬要将那些已经凝结成痂的伤疤揭露下来,扯到鲜血淋漓看着才高兴。
“小婊子,高攀了知县大人就了不得了,叫你陪哥哥去喝两杯都不肯?”安静劳作的藕坊被打破了平静,十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大清早堵在藕坊门口。
唐妗霜见势不对,背着身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示意看见的人从小门走,去宋家找孟晚通风报信。
可有几个年纪小的经不起事,见到他比划争先恐后的往角落里跑,如此明显的动作旁人又不是瞎子,自然被那群混混抓了个正着。
和混混们有过瓜葛的是个叫董懂的小哥儿,他缩在唐妗霜身后脸色刷白。
陈云墨说嚣张嚣张,说低调也算低调,他从不将手里的哥儿女娘放到县城里,都是各个县城的镇子里找一条偏僻的巷子,租上一间小院。有时将她们扔到那里做暗娼,有时候叫她们仙人跳唬人。
左右都是骗钱,骗的越多便越能得到家里人的消息,甚至还可能见上一面。
她们深陷污浊的泥潭里不可自拔,便是家人这两个字吊着她们往泥潭深处爬。
董懂本来之前不在赫山县,而是黑叶县的一个小镇,他从没想到第一个被找上门的是自己。一时间天崩地裂,脑海里全都是不堪的往事,整个人精神都有点恍惚,倚着唐妗霜才勉强没有倒下去,可口中却不断念叨着什么,唐妗霜离得近了才能听清。
“我不是。”
“不是我,别逼我。”
“我不做的,别过来找我了。”
他说的声调没有任何起伏,苍白的脸配上求饶的话,像是在看见这群混混的瞬间就疯癫了。
唐妗霜目光中带着一丝悲凉,他们这些人才稍稍放下戒心,每天踏实努力的生活,可命运似乎不想放过他们。
“你还知道我们如今在知县大人手下做工,竟如此胆大包天敢摸到糖坊来,让宋大人知道定将你们都乱棍打死!”荷娘拎了个搅拌藕泥的棍子过来,站在最前面对着这群人就开骂。
那群混混有备而来,根本不怕,“宋大人离开县城都快半年没露面,谁知道是不是死在哪个山旮旯里了?”
他们说着说着纷纷大笑起来,“指望县太爷管你们这群贱货?真是异想天开,还不快洗干净了上床上等着哥哥,若是伺候的好了哥哥还能疼你一回。”
又有人有恃无恐的威胁道:“你们这群卖皮肉的也别想着去找谁告什么状,哥哥五湖四海认识的兄弟多了去了,要是谁敢把事情闹开了,这什么藕坊别想安生。”
董懂将这些浑话都听在耳里,浑浊的脑海里突然劈开一道裂缝。
孟夫郎供他们吃住,让他们在藕坊里有一片落脚之地,他就是死也不能叫人毁了这一切!
他一时之间钻了牛角尖,趁那些混混动手与荷娘他们撕扯的时候,猛地冲了出去,一头就往院子里搅拌藕泥的大缸上撞去。
荷娘被一个混混推倒在地上,连手中的棍子都被对方抢了过去,余光中正对着董懂决然的身影。
她失声了一瞬,下一秒是凄厉到有些声嘶力竭的惨叫,“不要!!!”
这道声音太过凄惨,院子里厮扯在一起的人都被惊到,不自觉放缓了动作。
却只见董懂额头磕上缸沿的一瞬,突然被一股巨力从拉住往后撤,那人使出全身力气拉他,拽回董懂后泄不住力道还抱着他在地上滚了几圈。
荷娘和唐妗霜等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发现藕坊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孩。
虎子把背篓卸下来放到一边,跑过来扶起断臂的大牛,“大牛哥你没事吧,快起来。”
大牛没了一条胳膊,方才用力太大又有些虚脱,坐在地上缓了会才借了虎子的力道起身。
他有些犹豫的对愣在地上的董懂伸出那条完好的手臂,“你怎么样?对不住,我刚才不是有意抱你的。”
荷娘他们这会儿也回过神来,纷纷围坐到董懂身边抱着他崩溃大哭。
“孟夫郎,就是他们要欺负人!”
草哥儿喘着气跟在孟晚身后跑来,指着院子里的混混说道。前年陈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