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淼闻言,摇头一笑:“你这丫头,杀人手段是不错的,就是想法太直。吞了黄泉剑宗固然好,但如今他们多了一位金丹剑修,也不是那么好吞的。”
说着,贺淼深吸一口气,而后沉声道:“从我草创玉华宗至此,受那家伙控制已久,他想杀刘暮舟,那就让他自己来杀,我要借此机会脱身!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想替他人卖命的,我也要争个自由身!”
话锋一转,“那杜湘儿也好蓝葵也罢,从来就自利到了骨子里,我就不信她会心甘情愿为那人卖命!”
边上女子微微皱眉:“可是……那人藏头露尾数百年了,他怎么会愿意亲自出手?”
贺淼微笑道:“我死了,杜湘儿死了,他的布局全都落空,而那刘暮舟离死只差一步,我想,他会出手的。另外,那个道士是不是还在稚子原上?”
女子点头道:“在的,但被左前车恶心一番后,如今心魔极重,修了个生冢将自己关在里面,大半年没出来了。”
贺淼闻言,微微一笑后,轻声道:“我要是不把你藏起来,以你天赋,未必会比那个钟离沁差多少,也会是名震天下的天之骄女,毕竟你比她也不过大个十来岁而已。这些年,你可曾怨恨过我?”
黄衣女子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摇了摇头:“山人被害之后,我娘为保刚出生的我,拼尽一身修为将我冰封,父亲将其一身修为灌顶于我,让我以婴儿模样得以存活。可阵法有异,我提前十年出世流落人间,若非师叔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我,恐怕我早就死了。如今我要做的,除了找到害了山人与我爹娘的仇人,便是帮师叔成就大业。”
贺淼点了点头:“多年来一直让你戴着面具,你马上就可以摘掉面具了。”
说着,他取出一枚丹药:“传信之后去找那个道士,见他之前将丹药服下,摘下面具。”
女子想都没想便接过丹药,而后点头道:“遵命。”
片刻之后,黄衣女子消失在了天幕,而渡船之上,多了一道中年身影。
贺淼深吸一口气,呢喃道:“为了一个刘暮舟,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中年道士微微一笑:“或许为的不是他,而是他所代表的东西。杜湘儿也好,还有你并不知道的,但早在两年前就入今古洞天布局的一些人也罢,其实都没打算真的让刘暮舟死,他们只是要得到想要的东西。唯一想刘暮舟死的人,恐怕,只有我。”
贺淼皱眉道:“我杀子之仇且能隐忍,你与他有什么仇怨?”
道士摇头道:“说来话长,其中一个我与他仇怨颇深,至于真正的我,倒是他恨我更多些。”
贺淼皱眉道:“到底有多少人在其中布局?”
中年道士拍了拍围栏,淡然道:“下场的你能数清,无非六七家而已,没下场的,恐怕掰手指头是数不清的。”
贺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何德何能啊?”
中年道士叹道:“其实与他本人关系不大,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选了这条路。好了,我这人平常不许诺,但只要许了就一定会做到。我帮你脱离掌控,将来无论这方天地是哪方做主,你都不受影响。”
贺淼深吸一口气:“希望如此吧,都想做渔翁,到底谁人是鹬哪个是蚌啊?”
……
天色近黄昏,晚霞印在躺椅红衣之上,可满城人言,尽在刘暮舟耳中。
“第二日了!黄泉剑宗的神仙老爷至今尚未出面,难道真的是怕了?”
“多少年来,难道真的有人能出面帮我们?”
“原来神仙,也会怕死,也会认怂?”
“那我们……可以不用担惊受怕,可以不认命了?”
“唉,那位大侠早晚会离开的,可我们的老天爷一直都在啊!死了个左午,还会来左晚左晨的。听说就算是外界,还不是这样,世道就是这样,没法子的。”
“那位公子如今在咱们舟子城,可他又能在这里多久?就算他真的将那黄泉剑宗连根拔起,自己当我们的老天爷,我们的将来,一样是个未知数啊!”
斗笠之下,刘暮舟双目紧闭。
他没有刻意去听大家的声音,但这些声音就是灌入了耳中,然后如一道道巨石坠入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可……世上岂有万全策?
眼瞅着一夜便过去了,第三日清晨,天蒙蒙亮而已,刘暮舟突然起身,而后面向天幕,微笑道:“三日之期,到了!左宗主不出来治我的罪,想必是也觉得左午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吧?既然如此,晚辈多谢左宗主深明大义,我这就继续游历了。”
院子里边儿,独孤八宝无奈摇头:“这家伙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伤势已经尽数痊愈的胡茄走出屋子,苦笑道:“有盖尘一剑在手,别说小小今古洞天,整座天下他都能横着走。”
而刘暮舟收起躺椅之后,便往向院中,而后笑盈盈问道:“二位,是同行呢,还是各走各的?”
独孤八宝望向胡茄,后者沉默片刻之后,呢喃道:“这趟回去,我此生怕是不会在来昆吾洲了,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