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苏相逼迫沧澜州各寺上千僧众跳沧澜江,又在下游安排士卒在江中截杀生还者,是为何?”
枯荣继续发问。
“有这回事吗?”
苏文疑惑:“本相怎么不记得。”
“苏相。”
枯荣眼底闪过些许厉色:“你我谁都不是傻子,就不用当谜语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好。”
“既然禅师有所求,本相自然应允。”
苏文淡淡道:“知道本相为什么要逼他们跳江吗?”
“最根本的原因,在你们枯竹殿身上。”
“身为佛门圣地,源远流长,偏生不思好生管教你们的徒子徒孙,反而放纵成性。”
“看看沧澜州的这些佛寺,好生生的大雄宝殿,清净之地,反被弄成了魔窟,淫洞。”
“巧取豪夺,杀人越货,圈养僧妓,强暴民女,要不要亲自去刺史府看看那些卷宗?”
苏文眼神冰冷,脸上浮现出凶气,指着枯荣和尚骂道:“这些都是因为你们枯竹殿的纵容。”
“你告诉本相,他们该不该杀。”
“别告诉我,你枯荣禅师是聋子,是瞎子,是哑巴。”
“亦或者你们枯竹殿,修的都是伪佛,念的都是淫经,供的都是恶鬼修罗?”
面对苏文一连串的质问和怒骂,枯荣沉默。
很明显
他知道
什么都知道。
正因为什么都知道,才越发的没有底气。
因为这时候,苏文并没有以自己大周宰相的身份以势压人,而是在论理。
连理都论不过,何须以势压人?
“你该谢谢我。”
苏文冷哼:“要不是本相给你们枯竹殿留几分颜面,这时候,朝廷的大军已经围了沧澜山这座淫窟。”
“这。”
枯荣嘴唇张了张,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连声叹气。
“别以为本相此次是故意针对你们枯竹殿。”
他眼神不屑:“我本来是要去安南州,只是顺便路过沧澜州罢了。”
“嘿嘿,要是本相不是亲眼目睹,都不敢相信堂堂佛门圣地,灵山脚下,竟然妖魔遍地。”
“好得很啊。”
“你们枯竹殿真是做得太好了。”
“传承了上千年的佛门圣地,就传成现在这个样子。”
打架打不过
现在辩理也辩不过
枯荣禅师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反驳,他只能沉默不语,被那位大周宰相骂得狗血淋头。
“枯荣。”
苏文身体前倾,凑到枯荣老和尚的跟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枯竹殿的所作所为,是在掘我大周朝廷的根基啊。”
枯荣身体颤了颤:“还请苏相和陛下明鉴,枯竹殿绝无造反之意。”
“也绝无乱国之心。”
苏文收回身子:“我听锦衣卫说,你们枯竹殿暗地里总是和蜀王李淳眉来眼去。”
“最好收起你们的小心思,本相能救得了你们一次,救不了你们二次。”
“不敢。”
枯荣连连摇头,上百岁的老和尚,却被苏文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吓的胆颤心惊。
“我知道。”
眼见枯荣态度如此谦卑,苏文露出满意之色,随口道:“你们佛门恨我。”
“尤其是你枯竹殿,更是恨我不死。”
“我也知道,你们佛门很想压过道门,成为大周正统,哪怕为此不惜暗中扶持蜀王。”
“魏文通叛乱,就少不了你们这些秃驴在背后推波助澜。”
既然话都说开,枯荣也就没必要辩解或者否认。
大家私底下都知根知底,正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以苏文的能力和势力,自己的动作,恐怕根本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枯荣很坦然地承认:“佛道之争,从数千年前就开始,道门占据正统之位两百年,压得我佛门喘不过气。”
“身为佛门弟子,自然心有不甘。”
“造反那套行不通的。”
苏文直言不讳:“天顺帝君正欲大展宏图,你们却阳奉阴违,如此有可能登上正统之位吗?”
“贫僧想请相爷开导。”
枯荣将自己的地位摆得很低。
他问道:“你觉得佛门的实力是强容易,还是弱更容易成为大周正统?”
“当然是强。”
佩刀的和尚瓮声道:“只要我佛门足够强,就能取道门而代之。”
“愚蠢。”
苏文骂道:“活了几十上百年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和尚瞪大眼睛,却被旁边的布衣僧拦住。
枯荣若有所悟,不确定道:“相爷的意思是,弱更容易?”
“没错。”
他点头:“对于任何一个雄主而言,最重要的是平衡二字。”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