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的话,瞬间拨开枯荣心中的迷雾。
错了
自己以前错了
乃至于整个佛门都错了
大周国教这个正统之位根本不需要争
也争不来
其决定权在于朝廷,在于那位天顺帝君,在于大周宰相苏文。
取决去他们需要一个怎样的正统。
倘若佛门压过道门,反而不可能夺取正统之位。
而当道门强过佛门的时候,佛门只需要安静地等着,有朝一日,朝廷自然会找上门来。
佛门扶持李淳和魏文通造反的行为,恰恰找错了目标对象。
因为造反并没有办法危及到道门的地位。
自古以来
造的都是朝廷得反,是当朝天子的反,没听说过谁造反能造到那群牛鼻子老道的身上。
佛门这个举动,反而将天顺帝君以及苏文强行绑定到道门的身上。
“现在明白本相的意思了吧。”
苏文看枯荣的脸色,就知道这老和尚已经想通。
“不是我要对付你们枯竹殿和佛门,而是你们主动和我作对。”
他道:“道统之争是道统之争,天下之争是天下之争,你们别搞混了。”
“对于大周皇朝而言,对于陛下而言,对于本相而来,国教是谁不重要,反正这份气运谁享都是享。”
“重要的是。”
苏文轻笑:“谁更听话,谁更忠心,谁更有用。”
“记住。”
“人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昨日的仇敌,今日可以握手言和,今日的朋友,明日也可能分道扬镳,互相残杀。”
枯荣和尚起身,脸色肃穆,恭恭敬敬地朝着苏文行了一礼:“多谢相爷为贫僧解惑。”
他挑眉:“既以解惑,可知该如何做?”
枯荣答:“不争而争。”
“还请相爷和陛下放心,此后贫僧一定会严厉约束门下弟子,绝不会重蹈覆辙。”
“最好如此。”
苏文点头:“至于枯寂大师之死。”
“本相可以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他从袖袍内取出一卷圣旨抛给枯荣和尚:“陛下给你们枯竹殿一个降妖伏魔大法师的御封,可以享受大周国运祭祀。”
“这?”
枯荣禅师双手颤抖地将圣旨打开,上面盖的帝玺大印明晃晃地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不怪枯荣激动。
整整两百年啊。
从大周立国到现在,佛门之中,尚没有任何一个僧人受过天子封赏,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道门的牛鼻子无忧无虑地享受着大周国运。
道门天才辈出,神话境的强者也无需担心天人五衰。
而佛门圣地只能靠着前人余荫过日子,后辈子孙四处闯荡,辛苦积攒气运,缝缝补补地过日子。
眼馋
眼红
却没有用
而现在
枯竹殿却出了一个御封的降妖伏魔大法师,可以享受国运祭祀。
虽然远远比不上道门国教正统之尊崇。
却是迈出开天辟地的第一步。
怎能不激动。
“多谢陛下。”
“多谢苏相。”
枯荣又行一礼。
“陛下和本相不是瞎子。”
苏文:“整个天下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你们枯竹殿,何去何从,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毕竟据我所知,你们佛门内部各个圣地宗门,也并非铁板一块。”
“就如同千年前的南宗北宗,大乘小乘之争。”
端起茶杯,将其中茶水一口饮劲,他起身走出杨柳亭,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别忘了将躲在枯竹殿的那些个罪僧交出来。”
“苏霸,咱们走。”
跨上大宛驹,轻夹马腹,两骑前后冲入朦胧细雨之中。
枯戒和枯心和尚来到亭中,齐齐看向枯荣。
先前的对话,他们二人一字不落地全部听入耳中。
苏文并没有云里雾里地打哑谜,说话也没有弯来绕去,而是开门见山,直指精要。
桌上的黄绸圣旨是如此的惹眼。
“师兄,咱们怎么办?”
“真的就这么放弃报仇吗?”
枯戒和尚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他曾是枯竹殿武僧院首座,秉性暴烈,虽然是问,可枯戒和尚自己也感觉,这仇可能报不了了。
“枯绝和枯寂师弟,都是为了佛门,为了枯竹殿才圆寂的。”
枯荣禅师神情苦涩:“他们并没有白死。”
至少换回来了一个降妖伏魔大法师。
“可我感觉苏文是故意给咱们设套。”
枯戒还是不相信对方会这么好心。
“的确是圈套。”
枯荣道:“可咱们不得不往里钻,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