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最年轻的汉子开口说道:“兄长,我想家了。”
一瞬间,刘奎愣住了。
“我爹死在了战乱之中,现在家里只剩下了母亲与妹妹,我若再不回去,他们他们也要活不下去了。”
滚滚泪水不断落下,这汉子的手都在不断的发颤。
这是刘奎的同乡。
两人自幼相识,所以才会称呼他为兄长。
刘奎记得他父母与妹妹,脑海之中不由得便闪过了他们的面容,以及自己家乡的亲人。
“队正我等为何还要打下去?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的要回家吗?现在不是已经可以回家了吗?”
“我娘说顾氏已经出山了,天下百姓的好日子要来了,我不回去家里的田都要荒废了。”
“”
几人相继开口,目光始终都在看着刘奎。
他们的声音并不算大,每个人都夹杂着哭泣之音。
但这一句句话就如同刀子一般直接扎在了刘奎的心中。
无数的回忆在这一刻不断从刘奎之中闪过,看着眼前的几人以及身后那一个个沉默下来的兄弟,他忽地就感觉在江都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美好了。
他都不敢想象若是自己不回去,自己的家人到底会过成什么样子。
所有的气在这一刻瞬间消散。
刘奎沉默了良久,旋即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弟兄,看着他们所有人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你们,都想回家吗?”
“想!”
“想回家!”
“”
声声回应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炸响。
看着那一双双微微亮起的眼睛,刘奎不由得就握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沉默了良久才再次开口:
“走,我带弟兄们回家!”
这一幕,在整个江都军营之中各处不断重现。
或许这就是华夏百姓的特点。
家——
始终都是其他东西难以相比的港湾。
二十三天!
仅仅只用了二十三天!
甚至就连五月份都还没过,整个江都内部便彻底的分裂了。
宇文化及用尽了各种手段也无法扭转人心,无法逆转这滚滚而来的大势。
都不用李世民动手。
他最后便死在了麾下将领的手上。
有人拿他的人头来换富贵。
对此,李世民丝毫都不在乎。
看着那一个个骁果军前来找寻自己的家人,随后抱头痛哭的场景,他整个人显得无比沉默,丝毫都没有又平了一方诸侯的喜悦。
“殿下想到了什么?”
在他身旁,顾泉同样也在看着这一幕,轻声开口问道。
“百姓过的苦啊。”
李世民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所谓的天命,在我看来,便是这天下的民心。”
“若我李唐能够始终获得天下百姓的支持,又何愁什么一统天下?”
他的声音十分坦然。
闻言,顾泉亦是点了点头,十分的同意。
“子渊。”这时,李世民微微转过了头又看向了顾泉:“你说我当真能如昭烈侯一般,打造出一方足以让天下百姓安稳的盛世吗?”
顾泉不假思索,十分认真的说道:“末将相信殿下。”
李世民微微扬起了一丝嘴角,并未直接开口,再次转过头看向了江边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他如今还是太年轻了。
再加上志向过于坚定,每每看到一切时都会想到很多。
暮色漫过天际,将最后一缕残阳碾碎在粼粼江面。
李世民忽而挺直脊背,眸中翻涌的暗芒被暮色淬成利剑,那声音裹着胸腔里滚烫的血意迸发:“孤也信自己!”
苍鹭惊起,划破凝滞的空气。
他猛然转身看向顾泉,缓缓开口,字字千钧的宣告:“但此刻——”
“我当执长戈荡平八荒!待山河尽归唐土,孤必让十方征渡使重现人间!”
江风裹挟着这句话掠过芦苇荡,惊起白鹭成群,振翅声混着远处传来的呜咽,被卷入翻涌的浪涛。
潮水拍岸声中,他负手而立,暮色为周身勾勒出凌厉的金边。
风掀起额前碎发,露出眉间那道尚未结痂的伤疤。
这是他昔日虎牢关之战时所受的伤。
鲜血与落日相互映衬。
就在这一刻,这伤疤所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是神迹一般,在万民之前散着莫名的光辉。
李世民并未亲自赶赴江都。
他将所有事都交给了麾下所信得过的人,随后便再次挥兵杀向了雕阴城。
虽然他还是他。
但如今的李世民已经真正的有了一颗无敌之心,那坚定的志向再引领着他始终都朝着正确的方向迈进。
区区梁师都他并不会将其放在眼中。
纵使突厥来援又能如何?
于李世民而言,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