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爹爹能保住性命,全因吏部没查到他谋害兄长的真凭实据。
若此时求苏欢搭手,她确实没理由推拒!只是,要让她对苏欢低头,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苏黛霜在原地站了许久,终是不耐道:\你别管了,这事我自有章程!\
何氏如今除了添乱,半分忙也帮不上,瞧着就让人心烦。
她抬眼望了望天色,这半晌功夫,也不知爹爹走到哪处了?但转念又想,自己既然不好过,苏欢也别想安生!
……
苏黛霜换了身素色布裙,步行往宁安巷而去。
一路走来,不少人都瞥见了她。
苏府这几日风波不停,谁能想到苏黛霜竟在此时出门?
待看她拐进宁安巷,众人便明白了———这是找苏欢求助来了!
果不其然,她在苏府门前站定的瞬间,眼眶忽地泛红,泪珠簌簌往下掉:\堂妹,求您救救我吧!\
围观的人暗暗使眼色,低声嘀咕:\她竟真来求告了?\
\换作是我,可拉不下这张脸!\
\哎?听说苏崇岳虽被流放,却没扯上当年他兄长的案子,先前那些话都是瞎传的!\
\瞎传又如何?别忘了他还有别的罪名!要不是苏二小姐早早分了家,怕早被拖累了!\
\就是!苏崇岳先前做的那些事,哪配得上一声'叔叔'?苏黛霜怕是走投无路了,才又来这儿求情。\
苏黛霜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直直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小厮走了出来。
她神色微动,急切唤道:\堂妹可愿见我?\语气卑微,神情恳切,泪眼汪汪的模样,看着煞是可怜。
小厮却赔笑道:\不凑巧,我家二小姐今日出门了,还没回呢。\
他半步不让,丝毫没有请人进门的意思,\要不您改日再来?\
苏黛霜一怔:\堂妹出门了?去了哪儿?\
小厮神色有些迟疑。
她心中冷笑,这苏欢果然心思深沉,搅浑了水就想抽身?想过安稳日子,简直是做梦!
她咬了咬唇,脸色愈发凄楚:\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除了堂妹,我真不知还能求谁……便是念在往日情分上,也求堂妹见我一面!\这般姿态,倒让不少围观者动了恻隐之心。
\苏二小姐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先前纵有误会,说开了也就是了。苏崇岳虽有错,可他妻女是无辜的,出来见一面又何妨?到底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般生分?\
苏黛霜心底冷哼,这苏欢最会做表面文章,如今事端闹到这般田地,她就不信苏欢能一直躲着不露面,真个作壁上观!
哪料小厮却挠了挠头,赔笑道:“对不住您嘞,我们二小姐去天目山麓了。啥时候回来,小的也不晓得,总不好让您在这儿干等着,您还是先回吧!”
苏黛霜脸色瞬间僵住。
围观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不明就里的低声嘀咕:“天目山麓?好端端的,苏二小姐去那儿做啥?”
不知谁轻叹了一声,解释道:“这你们就不懂了,苏二小姐的爹娘和兄长,都葬在那儿呢。”
人群霎时静了下来。
当年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尤其最近又起了风波,想装不知道都难。
可苏崇漓他们葬在天目山麓的事,确实只有少数人记得。
“我想起来了!那时正赶上年关大雪,山路难走,苏景染就没把他们送回祖籍,直接葬在天目山麓了。”
“可不是嘛!再说苏崇漓大人当年是触怒了圣颜被贬的,后事也没大办,就草草埋了。现在想想,真是叫人唏嘘。”
也有人话里带刺:“说起来,这位苏二小姐回帝京也有些日子了,咋今儿才想起去祭拜?”
这话立刻被人怼了回去:“说得轻巧!她一个弱女子,能护着弟妹平平安安回帝京就不容易了!何况回京后麻烦不断,换了我,怕不是还在炕上歇着,连出门的力气都没呢!”
挑事的人被噎得说不出话,缩了缩脖子。
众人听了也连连点头。
苏府那些事,他们多少都有耳闻,知道苏欢之前确实没工夫也没心力做这事。选在今天去,怕是因为苏崇岳的案子刚了结,她才特意去的。
这份心意,算得上周到了。
苏黛霜听着这些话,心里乱糟糟的,暗暗把牙咬得咯吱响。
———好个苏欢!她分明是故意挑今天去的!
难不成……她早就料到自己会上门?
可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
印象里的苏欢,总是安安静静的,甚至有些胆小怕事,遇事就躲在父兄身后,眼神干净得像张白纸。
可如今……
不!
从她回帝京那天起,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苏黛霜抬眼望向远处,只觉得这地方,还有周围这些人,都透着前所未有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