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人负手而立,竹笠压得低,唯剩一双冷冽如寒潭的凤眸露在阴影里。
苏欢眉峰微挑。
本以为逃出矿石场便能两不相干,哪成想不过隔了一夜,竟在这雨巷重逢。
苏欢刚要开口打招呼,腹部突然仿佛一阵隐隐作痛———昨夜矿场的记忆瞬间翻涌,那根状似擀面杖粗长的铁棍死死抵住她,整整两个时辰的煎熬,此刻皮肉仍在发烫。
\前路凶险,别去。\
魏刈清冷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苏欢心头微动。
他这是特意守在这里拦她?
魏刈言简意赅:\东街巷有人接应,拳脚功夫不弱。\
苏欢霎时明白过来:这帮人是故意设饵!定是前日搜捕没捞到好处,这才使了钓翁之计,两头布网。
她眸光微凝:\……果然是他?\
魏刈几不可察颔首。
那个\他\虽未点破,两人却都心知肚明指的是谁。
苏欢指尖悄然收紧,声线听不出波澜:\可他们身上有我要的物件。\
她必须确认,那木牌上的刻纹图案,是否与当年家中变故时所见分毫不差。
这桩旧事,她今日定要追根究底!
话音未落,她抬步便要前行。
魏刈足尖一点,已拦在她身前。
苏欢抬眼,却听他道:\危险之处,我去便可。\
她刚要开口,又被他截住话头:\城门马上戒严,得赶在天亮前出城。城东破庙,等我。”
话音刚落,他猛地转身,一袭玄影眨眼间便隐入愈发滂沱的雨帘之中。
苏欢垂在袖中的手指蜷了蜷———她本想讲,便是对方人多势众,她也有法子取物脱身的。
她眨了眨眼,将掌心之物揣好,唇角极淡地勾了勾:\好。\
……
雨势渐猛,魏刈在雨帘中无声穿行。
转过街角,前头几道身影闪进一条狭仄巷道。
他抬眼瞥了瞥湿漉漉打滑的石板路,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刚走到巷道中间,他陡然停住。
五个蒙脸汉子\呼\地窜出来,刀光一闪拦住去路,那股子狠劲儿压得空气都发沉。
领头的阴阳怪气道:\真有种!昨儿从矿石场逃了,今儿还敢露面,当自己是阎王爷亲戚?\
魏刈脚跟一碾立住,雨声里混着细碎的脚步声正从身后包抄而来。
转眼功夫,几道黑影举着兵刃围了上来,刀刃上的寒光映着雨珠子乱晃。
这下可好,前后都被堵死,卡在这胳膊宽的巷道里,任谁看都是场硬仗。
他却似毫不在意,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最终落在为首那人腰间——那儿正悬着一块乌木牌。
\误会。\
魏刈开口,声线比平日低哑几分,\我此来并无冒犯之意,不过是想借一样东西。\
为首汉子皱眉:\借东西?你想借什么?\
这人面生得很,在锦城里从未见过,但瞧他步履轻捷,定是练家子,况且能从矿石场全身而退,更不可小觑。
当务之急是问出他的底细,好向上头交代。
正思忖间,却见对面之人忽而勾唇一笑,眼尾微挑时竟带了几分邪魅:\也无甚要紧,不过是借你项上人头罢了。\